我叹世事多变化,世事望我却依然

第122章 陪南爸下棋

林夏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如释重负,更带着被认可的喜悦:“叔叔您才是真正的高手,步步为营,让我学到了很多。”

“哈哈,老了,脑子转得慢了,也就靠点经验。” 南爸摆摆手,但脸上的笑意却收不住。他一边收拾棋子,一边状似随意地说:“这下棋跟过日子一样,哪有常胜将军?重要的是啊,得认真下,用心走,遇到难关一起琢磨,互相担待。和棋……挺好,和和气气,长长久久。”

最后这句话,意有所指,余韵悠长。林夏听懂了,心中暖流涌动,再次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南风的房门轻轻打开了。她似乎刚睡醒,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客厅里一老一少对面而坐、棋盘上硝烟刚散却气氛融融的景象,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温柔了然的笑意。

阳光正好,棋盘上的战争已止,而生活这盘更大的棋,正等着他们,携手认真、用心地走下去。

午后的棋局暂歇,客厅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默契与暖意。南风身上换了件柔软的米色家居长裙,头发松散地披在肩头。她趿着拖鞋,径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门,一阵凉气飘出。她熟门熟路地从冷冻层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哈根达斯,是她最喜欢的夏威夷果仁口味。

她拿着冰淇淋,慵懒地窝进客厅另一侧松软的沙发里,撕开盖子,用小勺挖了一角,正惬意地准备送入口中,俨然一副旁观者享受午后甜点的悠闲模样。

林夏虽然正与南爸复盘刚才那步精妙的“撑仕通车”,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她的动向。见她拿出冰淇淋,他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蹙。下一瞬,他抬手向南爸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南叔,您稍等,我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他已起身,几步走到沙发边。南风举着小勺的手刚送到嘴边,手腕便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握住。

“嗯?” 南风诧异地抬眼,对上林夏不赞同的眼神。

“这个,现在不能吃。” 林夏的声音低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动作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过那盒刚挖了一角的冰淇淋,连同她手里的小勺一起。

南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被管束的细微不满和一点点心虚,小声嘟囔:“就吃一点点……又没事。”

“你生理期快到了,自己不知道?” 林夏看着她,语气放得更软,却依旧坚持,“忘了上次肚子疼的时候了?” 他记得很清楚,她体质偏寒,生理期前后尤其不能贪凉。

南风被他说中,撇了撇嘴,却没再争辩,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那盒冰淇淋,像只被没收了小鱼干的猫。

林夏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故意板着脸。他瞥了一眼手中的冰淇淋,又看看她,忽然做了一个让南风瞪大眼睛的动作——他极其自然地将她刚才挖的那一角送进了自己嘴里,冰凉的奶油混合着坚果香在他口中化开。

“嗯,味道不错。” 他还点评了一句,仿佛只是为了“处理”掉这个“违禁品”。然后,他拿着剩下的冰淇淋盒子,转身走向厨房,放回冰箱。

南风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空空的手,脸上那点吃瘪的表情又好笑又无奈,最终化作一丝只有自己知道的、甜丝丝的熨帖。他总是这样,管着她,却又用最让她没脾气的方式。

这一幕,恰好被刚下班推开家门的南雨尽收眼底。

南雨手里还拎着通勤包,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就目睹了姐夫“霸道”没收姐姐冰淇淋并“代为处理”的全过程,以及姐姐那难得一见的、敢怒不敢言(或者说懒得怒)的吃瘪表情。她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什么绝佳素材。

“噗——” 南雨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宁静。她换上拖鞋,一边往里走,一边冲着沙发上的南风挤眉弄眼,拉长了调子,用她那特有的、带着调侃和看好戏的语气朗声道:

“哎——呀!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姐,你也有今天!”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显然是觉得这场面有趣极了。

南风被妹妹当场“揭短”,没好气地抓起沙发上一个抱枕作势要扔过去:“就你话多!”

南雨灵活地躲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她这才转向棋桌那边,声音欢快地依次打招呼:“爸!妈!我回来啦!” 最后,目光落在刚从厨房走出来、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渍的林夏身上,故意加重了语气,俏皮地喊道:“还有我亲爱的——姐夫!回来得挺及时嘛,家庭‘纪律委员’上岗啦?”

林夏被她调侃,也不恼,随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坦然道:“嗯,监督你姐遵守‘健康条例’,任重道远。”

南爸早就停下了复盘,乐呵呵地看着小女儿回来带来的热闹,又看看大女儿微窘却掩不住甜蜜的模样,还有准女婿那一本正经里透着纵容的神情,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只觉得这屋子里充满了生机与暖意。南妈也从厨房探出头,笑着招呼:“小雨回来啦?正好,准备洗手吃饭了。”

小小的插曲伴着南雨归家的活力,让这个寻常的傍晚变得更加生动鲜活。空气里流淌着冰淇淋的甜香(虽然某人没吃上),棋盘上的硝烟早已化为温馨的余韵,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开饭的诱人香气和一家人团聚的笑语。南风看着妹妹活泼的样子,看看父母含笑的脸,再看向走回她身边、极其自然地将手搭在她肩上的林夏,心里那点因为没吃到冰淇淋的“遗憾”,早已被满满当当的幸福挤得无影无踪。

晨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将客厅映照得一片明亮通透。早餐用毕,碗筷已收,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粥米的清香和一点煎蛋的油润气息。这是一个寻常而又安宁的周末上午。

客厅中央那张宽大的布艺沙发上,呈现出一种自然而惬意的分布。南风像只慵懒的猫,整个人几乎都窝进了林夏的怀里。她侧身坐着,背脊舒适地贴着林夏的胸膛,林夏的手臂从她身后环过来,松松地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垂落肩头的一缕发丝。南风手里拿着一本翻开了几页的旅行杂志,但目光并未聚焦,更像是享受着这份晨起后的温存与放松,眼皮半阖,神情恬静。

沙发的另一侧,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南雨盘腿坐着,怀里抱着个柔软的抱枕,手机举在面前,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兴致勃勃的脸庞。她正沉迷于一部时下流行的短剧,随着剧情进展,嘴里不时发出点评:

“哇!这个男主侧脸绝了!这个眼神!有戏!” 她眼睛放光,旋即又眉头一皱,撇了撇嘴,“啧,这女主怎么回事啊?这么明显的坑都往里跳?编剧是不是以为观众都没带脑子?真是有点脑残……” 她吐槽得毫不客气,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脆有活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观剧世界里,偶尔还因为某个滑稽或甜腻的片段发出咯咯的笑声或夸张的叹息。

南爸坐在靠近阳台的单人沙发里,那里光线最好。他戴着老花镜,手里摊开一份当天的早报,看得十分专注。报纸轻微的翻动声,和南雨的咋咋呼呼形成了有趣的对比。他偶尔会从镜片上方抬起眼,目光掠过叽叽喳喳的小女儿,再落到依偎在一起的大女儿和准女婿身上,嘴角便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沉浸在他的时事新闻中,仿佛这一切声响,构成了他最安心、最悦耳的家庭背景音。

南妈则坐在另一张有靠背的椅子上,离沙发不远不近。她面前的小竹筐里放着各色毛线,手里一副钩针正灵巧地穿梭着。她正在钩织一双厚实的家居拖鞋,看颜色和大小,显然是给南爸准备的。她的动作不快不慢,娴熟而稳定,偶尔会停下来,比划一下尺寸,或者抬头看看客厅里的每一个人——看看南雨眉飞色舞的样子,看看南风倚着林夏的恬静,看看老伴读报的专注,眼里便盈满了平静而满足的笑意。钩针与毛线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几乎淹没在南雨的评论声里,却自有一种宁静绵长的生命力。

阳光在地板上缓慢移动,空气中漂浮着微尘的金色轨迹。电视没有开,只有南雨手机里传出的、刻意调低了的电视剧配乐和对白声,混合着她的实时解说,南爸的翻报声,南妈手中钩针的细微声响,以及那对依偎着的人儿之间无声流淌的温情。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清晨画面,没有波澜,没有深刻的对话,却处处流淌着经过岁月沉淀后的安稳与幸福。每个人都在自己舒适的位置上,以自己最放松的姿态存在着,互不干扰,却又奇妙地构成一个完整和谐的整体。南风在林夏怀里微微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林夏的手臂便收紧了些,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南雨看到剧中某个甜蜜镜头,忍不住“嗷”了一嗓子,引来南妈带着笑意的目光。南爸翻过一页报纸,清了清嗓子。

时光就在这琐碎而真实的声音与光影中,静静流淌,温暖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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