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探测头紧紧贴在冰冷的炮管壁上,屏住呼吸。
滴、滴、哒……
耳机里传来微弱而清晰的声响。
这个节奏,比正常的礼炮预热程序要缓慢得多,而且带着一种独特的电子脉冲间隔。
他的心猛地一沉。
第二道保险,那道电子延时装置,已经被激活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礼炮,这是一枚伪装成礼炮的定时炸弹!
高振海不仅要炸死那些可能反对他的长老,甚至连高晴烟都算计在内!
时间紧迫,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迅速从随身的工具包中抽出一卷极细的铜丝,手指翻飞,瞬间绕成一个精密的线圈。
这是他从一位隐世的老匠人那里学来的“断频扰流法”,一种利用电磁干扰来欺骗早期电子设备的土办法。
他小心翼翼地将线圈缠绕在引信的外部接口处,制造出一个微弱但稳定的电磁干扰场。
很快,耳机里“滴、滴、哒”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平稳的电流声。
系统被成功欺骗,误判为“点火信号已接收,延时程序关闭”。
解决了电子锁,还剩下最麻烦的机械锁。
强行破拆绝无可能。
李炎深吸一口气,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硫磺粉和蜂蜜倒在手心,迅速混合成一种粘稠的膏状物,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第一道机械锁的锁芯周围。
这是那位老匠人教他的另一个偏方,利用山中特有的蚀金蚁嗜甜且能分泌强酸腐蚀金属的特性。
五分钟,只要五分钟,这些看不见的小东西就能无声无息地咬断锁舌。
做完这一切,他额头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
他靠在冰冷的炮身上,低声自语:“你们用科技杀人,我就用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救人。”
祭坛之上,高晴烟已经登台致辞。
她一反常态,演讲内容冗长而晦涩,引经据典,从高家的起源说到未来的展望,刻意拖延着时间。
台下的族人开始有些不耐,高振海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他已经几次示意司仪,但高晴烟仿佛没有看见,依旧在滔滔不绝。
就在高振海失去耐心,准备亲自接过司仪递上的火炬,强行点燃定鼎炮的那一刻——
“住手!”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李炎从后台猛地冲了出来,他越过护卫的阻拦,如一头猎豹般冲到祭坛边缘,高高举起了手中那半瓶幽蓝色的液体。
“各位请看!这才是引爆b仓的真正元凶!高振海,你以为销毁了b仓的监控就万事大吉了吗?但是你忘了,泥土的吸附率骗不了人,燃烧残留物的结晶形态骗不了人,还有那位幸存老人的证词也骗不了人!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人!”
他的手指,如同一柄利剑,直直地指向祭坛中央,那个手持火炬,一脸错愕与震怒的高振海。
“你为了夺取家主之位,不惜拿几十名工人的性命做赌注!你甚至丧心病狂,想借这门所谓的‘定鼎炮’,将所有可能反对你的长老们一网打尽!你好毒的计策,好狠的心!”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在李炎和高振海之间来回扫视,震惊、怀疑、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高振海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杀意:“荒谬!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姓杂役,竟敢在传承大典上血口喷人,污蔑家主候选人?来人,给我拿下这个满口胡言的狂徒!”
几名护卫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高晴烟猛然抬手,娇喝道:“都住手!”
她的掌心,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她的双瞳,赫然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这是高家家主一脉相传的血脉天赋——金瞳。
它能瞬间解析万物的构成。
“成分分析结果:三硝基苯酚含量92.7%,分子结构与b仓爆炸残留物样本,完全一致!”
一幅由金色光芒构成的复杂分子结构图,被她强行投影于半空之中,清晰地呈现在每一个人眼前。
铁证如山!
人群彻底沸腾了。
高振海的脸色变得煞白。
而高晴烟在强行催动金瞳之力后,身体似乎承受了巨大的负荷,禁制阵法对她的血脉之力产生了剧烈的反噬,她闷哼一声,一丝鲜血从她肩头渗出,染红了洁白的礼服。
李炎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她护在身后,用自己并不算魁梧的身体,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惊骇目光。
他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长老,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现在,谁还要说,他是清白的?”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声在朱雀峰顶呼啸。
无人注意到,在远处那座古老的钟楼顶端,一道幽蓝色的信号光,正对着祭坛的方向,悄无声息地亮了一下,仿佛一只冷漠的眼睛,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祭坛上的闹剧或许即将落幕,但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