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会死,但我不后悔挡那一刀。小昊还小,李炎年轻,这个城市还得有人守住底线。”
空气凝固了。
刑侦支队大厅原本喧闹的早会准备现场瞬间安静得如同真空。
一名老刑警手里的案卷滑落在地,纸张散了一地,他却没去捡,只是怔怔望着天花板,眼眶迅速泛红,喉头剧烈起伏。
另一名曾与陈建国搭档多年的副队长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只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膜上疯狂撞击。
而此刻,局长办公室内,赵明远手中的青瓷茶杯重重砸向地面,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地毯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迹,蒸汽升腾,带着苦涩的茶香。
“谁?!”他声音低沉如雷,双眼布满血丝,“谁敢动全局广播系统?!”
吴秘书早已脸色惨白,额角渗出冷汗。
他几乎是撞开椅子冲出门外,直奔地下二层服务器机房。
脚步急促,呼吸紊乱——他知道那段录音意味着什么。
那不只是遗言,更是钥匙,是能打开十年前“乌托邦”首次渗透警方高层证据链的致命信标。
电梯未至,他改走消防通道,脚步在空旷楼梯间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销毁日志,切断信号源,否则……
然而当他推开机房铁门,迎接他的并非冰冷机柜的嗡鸣,而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主控台屏幕全黑,唯有备份服务器指示灯微弱闪烁。
他快步上前,伸手拔下存储核心硬盘——动作熟练,显然是早有预案。
“每月15号例行清除日志,你们根本不知道这里有物理隔离区……”他一边低语,一边冷笑。
可当他看向主控台时,却发现本该绿灯常亮的“离线存储备份指示灯”竟在闪烁红光——那是远程同步激活的标志。
“不可能!这台机器根本不接入外网!”
正在此刻,头顶通风口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响动。
淡蓝色雾气无声弥漫而出,如幽魂般缠绕在他指尖、袖口、脖颈。
起初无感,直到他低头看见自己右手背上浮现出一行扭曲的墨迹文字——
【接收指令时间:02:17 | 指令来源:代号‘青鸾’】
那是用特殊隐形墨水签署的执行确认书,是他亲手写下的罪证。
“不……不可能!”他踉跄后退,瞪大双眼看着监控画面上自己的影像:皮肤表面正逐渐显露出更多密文,像是被某种古老咒印激活的灵魂烙印。
他转身欲逃,却发现防火门已被远程锁定。
身后传来皮鞋踩在金属地面上的节奏,不疾不徐,却每一步都像踏在心跳之上。
李炎站在门口,逆着走廊昏黄灯光,轮廓被镀上一层冷银。
他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举着执法记录仪,镜头稳稳对准吴秘书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嘴角微扬,带着一丝近乎温柔的笑意:
“吴哥,你说这算不算‘现行犯’?哦对了——你签过的每一份隐形确认书,现在都在你皮肤上发光。”
“你……你怎么会知道……备份路径?”吴秘书嘴唇颤抖。
“哦?”李炎歪了歪头,眼神戏谑,“你还记得三年前高晴烟那本没人看的小说吗?《盲区》。第一章讲的就是——真正的后门,从来不在网络里,而在人心的记忆深处。”
他顿了顿,收起笑容,声音陡然压低:
“你们删掉了数据,可忘了——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战友是怎么死的。”
同一时刻,白虎崖悬崖酒店顶层套房。
落地窗外云海翻涌,日光刺破层峦,照进奢华却冰冷的房间。
赵明远站在窗前,手中文件一页页化作碎屑,随风飘落深渊。
“启动‘替代者协议’预备程序。”他语气平静,却透着彻骨寒意,“调用青龙山b组清道夫。”
话音落下,窗帘微微拂动。
无人注意到,外墙上一枚伪装成避雷针接口的微型装置,正悄然亮起幽蓝信号灯,将每一个音节编码成脉冲,穿越城市电网,传往下城区一条名为“背叛者小径”的废弃巷道。
那里,高晴烟摘下监听耳机,目光落在面前波形分析屏上。
一段高频振荡曲线引起她的注意——与她数据库中某类异能信号完全吻合。
“他说的‘b组’……”她低声自语,“和陈昊义眼的神经反馈频率一致。”
她转头看向屋内。
李炎正站在一幅老旧地形图前,指尖缓缓划过青龙山腹地一处标记模糊的军事禁区。
地图边缘用红笔圈出几个废弃哨所,其中一座旁边写着两个字:育婴房。
他翻开一本泛黄的研究笔记——那是陈建国遗留的私人物品之一。
其中一页写着:
“实验体b-7表现出强烈依恋行为,即使在接受记忆覆盖训练后,仍会在睡眠中呼唤‘爸爸’……或许,血缘是一种无法格式化的底层代码。”
“原来如此。”他轻声道,眸光如刃,“他们不是在训练杀手……是在养儿子。”
风从窗缝钻入,吹动图纸一角,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抬头望向远方群山轮廓,黑夜尚未褪尽,星辰仍悬于天际。
片刻后,他拿起桌上的黑色装置——一块改装过的异能追踪器,屏幕刚完成初始化,开始跳动一串微弱却持续的生命信号流。
电流轻鸣,数据滚动。
他低声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晴烟,你说……一个被洗脑的孩子,还记得父亲临终前握过他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