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跳动着一串串乱码般的频段波动，像某种沉睡巨兽的心律。
他耳朵上贴着微型骨传导耳机，里面传来断续的电流杂音。
这不是普通的电磁干扰，而是有规律的脉冲式波形，每隔37秒重复一次，频率恰好落在人类听觉边缘之下。
不是机器发出的……是活体共振。
“静默协议启动后，他们不再说话。”李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却亮得吓人，“但他们学会了用别人的喉咙呼吸。”
昨夜纪检科那一幕在他脑中闪过——会议室灯光惨白，局长怒拍桌子，自己则笑得像个彻底疯掉的混蛋。
辞职书递出去那一刻
而真正的猎杀，从来不在光下进行。
匿名邮件里的合成视频已经传遍全网：悬崖酒店废墟中，一个跪地痛哭的李炎，声泪俱下地承认纵火、谋杀、勾结境外势力……画面逼真到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媒体疯狂炒作，“疯警案”三个字刷爆热搜榜首，警队紧急公关，民众哗然。
可没人注意到，那段视频里李炎的左手始终藏在背后——那是他前世断指的位置，而此刻画中的“他”，手指完好无损。
伪造者忘了这一点。
也或许，是故意留下的嘲讽。
李炎扯了扯嘴角，将探测器贴近地面。
信号源来自地下三十米，金库防爆层之下，那里本应是城市电网中枢，但系统签到模块曾在三个月前标记过异常能量读数——【疑似g型宿主转化舱残余热痕】。
“唐门没死……但他换了壳。”李炎低语，“静默者不是消失，是进化成了寄生形态——他们把意识拆解成碎片，植入每一个被‘净化’过的躯体里，像病毒一样静静聆听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探测器突然发出一声尖锐蜂鸣。
屏幕上的波形骤然拉直，继而炸开成一片血红噪点。
一道陌生音频被自动捕获，压缩包格式古怪，像是某种生物编码转化的声波文件。
李炎迅速接入变声器伪装的流浪汉身份终端，手动解码。
几秒后，一段扭曲的人声从耳机中渗出：
“……第七焚化炉……心跳频率同步率已达91.7%……母版容器将在月蚀时睁开眼睛……你们听见了吗？他们在吃心跳……”
声音戛然而止。
李炎瞳孔微缩。
这段话……和吴秘书最后上传的城市广播内容完全一致。
可时间线上对不上——吴秘书的数据注入是在今晚深夜，而现在才凌晨一点。
除非……
这是一段未来回传的信息。
他猛地抬头望向金库上方那座老旧钟楼，指针停在11:47，仿佛也被某种力量冻结。
空气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就像整条街道都被塞进了一个缓慢塌陷的梦境。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白虎崖索道维修站内，吴秘书正瘫坐在墙角，冷汗浸透衣衫。
他刚按下数据注入按钮，窗外黑影便如雾般消散。
硬盘屏幕闪烁几下，自动弹出倒计时窗口：【剩余副本：0｜传输完成度：100%】。
他喘息着，颤抖的手指划过键盘，试图恢复录音原始路径。
可当加密文件展开时，他愣住了——原本只有一段关于“集体意识耳朵”的陈述，现在却多出了一句从未录入的话：
“别相信那个穿臭豆腐味大衣的男人。他不是归来者……他是第一个被替换的。”
吴秘书呼吸一窒，猛然看向门口那滩尚未蒸发的水渍。
那不是雨水——形状分明是一双赤足踩过后的痕迹，脚趾间还夹着铜钱纹路。
而在朱雀峰观星台第七阶，高晴烟缓缓闭上右眼，血丝顺着睫毛滑落。
她刚才看到的幻象仍在脑海盘旋：李炎站在火葬场中央，手中钥匙燃烧成灰，而四周堆满棺材，每一具都刻着熟悉的名字——战友、亲人、甚至她自己。
钟楼童谣再度响起，调子古老阴森，歌词却清晰可辨：
“双目同燃，魂归故岸，谁执火种，焚我彼岸……”
她轻抚眼角，低声呢喃：“这次换我来找你了。”
话音未落，脚下青砖忽然龟裂，一枚埋下的铜钱自行翻转，正面朝上，映着残月泛出诡异金光。
同一瞬间，暗河隧道深处，李炎脚步一顿。
头顶岩壁滴水如钟摆，四周寂静得能听见血管搏动。
他的系统界面终于稳定下来，幽蓝光芒自腕部投射而出：
【签到成功！地点：弃名之地】
【获得奖励：技能·静默者语言解码（lv.3）】
【说明：可解析被吞噬意识者的残响，聆听那些“已死之人”仍在低语的声音】
李炎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触耳侧骨传导装置。
下一秒，无数细碎呢喃涌入脑海——
有哭泣的孩童、嘶吼的成人、还有整齐划一的诵经声，层层叠叠，如同亿万灵魂被困在一口深井之中，永不停歇地诉说同一个词：
“回来……回来……回来……”
他闭上眼，任由这些声音穿透颅骨，在神经末梢点燃一簇冰冷火焰。
然后，他笑了。
笑得像个终于听见神谕的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