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电弧炸开,伴随着高压电流撕裂空气的“噼啪”爆鸣,右侧黑衣人的外骨骼装甲瞬间短路,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焦糊味混着臭氧的辛辣直冲鼻腔。
趁着这一瞬间的混乱,李炎像头猎豹一样扑向左侧。
左侧黑衣人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射击,但那0.3秒的延迟已经被李炎抓住了。
矩阵视野中,对方左膝外骨骼接缝处正随肌肉收缩高频震颤,一颗米粒大的红色标记无声浮现。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李炎一脚精准地踹在了对方膝关节外骨骼的传动轴上——那里是唯一的软连接点,金属扭曲的呻吟声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黑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李炎已经借力翻滚,一头撞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
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整条走廊嗡嗡回响,门缝里漏进来的光线被密集的金属弹雨瞬间撕成无数道颤抖的银线。
“呼……呼……”
李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与尘土混合的粗粝感,喉咙里火烧火燎。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一格信号都没有。
这栋楼被屏蔽了。
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那上面有一道因为年久失修而产生的裂缝。
但在李炎刚刚获得的“微表情分析矩阵”还没完全失效的视野里,那不仅仅是一道裂缝。
那些裸露在外的钢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绝对对称——就像是有人拿着尺子,把每一根钢筋都掰成了镜像;这纹路……和钟楼齿轮背面的蚀刻一模一样!
而齿轮刻度旁,还画着陆振东潦草的批注:‘镜像拓扑=锚点坐标’。
镜子。
到处都是镜子的隐喻。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转运点,这里是“镜渊计划”的一个核心节点!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再次发出刺耳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频镜像波动!】
【判定:高危异能者接近!】
李炎头皮一炸,迅速收起手机,贴着墙根像只壁虎一样无声地向楼梯上方移动——鞋底与水泥地摩擦,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沙……沙……”声。
但他刚转过二楼的拐角,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了他的眉心。
没有脚步声。
没有呼吸声。
陆振东就像是个鬼魂一样,站在阴影里,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炎,手里那把经过改装的大口径警用左轮稳得纹丝不动,枪管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肤,直抵额骨。
“把你的记忆交出来。”
陆振东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含着一把沙子,每一个字都像砂纸打磨着耳道,“否则我现在就击毙你,然后直接从你的尸体里提取海马体。”
李炎没有举手,反而缓缓放下了准备拔枪的手。
他看着陆振东,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陆队,你真以为我是来破坏你那个狗屁实验的?”
陆振东眼神一凝,手指微微扣紧了扳机,枪口随之压下半毫米,带来一阵更尖锐的压迫感。
“我和你一样恨那天的雨。”
李炎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陆振东的心口上,震得他瞳孔深处血丝微微震颤。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慢得像是怕惊动一只停在指尖的蝴蝶,慢慢摸向自己的左耳后。
那里,皮肤下有一个硬块。
“我可以给你一段数据。”
李炎说着,指尖一挑,一枚带血的微型芯片被他硬生生抠了出来——那是前世他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前一秒,系统自动保存的最后三分钟记忆备份。
也是最纯粹的绝望与死亡。
芯片基底蚀刻着两个微缩字母:‘cm’——陈默名字缩写,边缘还沾着一点黑褐色沥青碎屑,和十年前废墟里粘在他袖口的那块一模一样。
“这是你要的‘锚点’。”李炎把芯片捏在指尖,鲜血顺着手腕流进袖口,温热黏腻;他指尖的血珠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暗红光泽,像一小颗将熄未熄的炭火。
“但我有一个条件。”
“一旦启动‘意识锚定’,必须让我亲眼见证陈警官醒来。”
陆振东盯着那枚带血的芯片,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数据采集器屏幕幽光一闪,跳出一行猩红小字:【生物熵值匹配:陈默(id:jx-1987)→ 99.7%】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疯狂、怀疑、渴望和痛苦交织在一起,那张脸扭曲得几乎要哭出来。
最终,他点了点头。
“成交。”
李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芯片拍进了陆振东胸口那个便携式的数据采集器里。
“嗡——”
刹那间,整栋大楼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电流声变得尖锐刺耳,像某种巨大的、看不见的生物正在这栋建筑的钢筋骨架里苏醒;灯管频闪的节奏中,李炎余光瞥见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那影子嘴角的弧度,比他本人慢了半拍才扬起。
无数双眼睛,似乎正在黑暗中睁开。
青龙观旧址监控中心。
林问天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一幕——这座建在明代道观地宫上的绝密节点,连气象局雷达都标为‘信号盲区’。
他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优雅得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歌剧。
“真感人。”
他轻轻按下桌上的通讯键。
“白鸮,目标已进入‘镜渊’共振区。”
“你可以出手了。”
与此同时。
朱雀峰,钟楼废墟。
第十九块残碑下,高晴烟的手指还在微微抽动。
那支钢笔已经断成了两截,墨水在日记本上晕染开一片漆黑的污渍。
“小心……”
她的嘴唇没有任何血色,声音轻得只有风能听见。
“镜子里的人……不是你。”
话音未落,她那双已经彻底失去焦距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她身旁的那滩积水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那个影子,竟然没有随着她的身体动作,而是独自缓缓抬起了手。
那根漆黑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这座城市的南方。
风月巷深处,那扇自从三十年前那场大火后就再也没开启过的没有合叶的烂木门,此刻正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像一具沉睡多年的棺盖,被无形之手缓缓推开。
李炎和陆振东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了那道布满灰尘的厚重幕布。
就在他右脚踏入门内的刹那,左耳后那道新鲜伤口突然灼痛,一滴血珠渗出,在空中划出半道……倒置的弧线。
前面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