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破旧的木门关上,糊着油纸的窗户上,一豆如鬼火般的煤油灯光晃了晃。
娄小娥的脸色,已经白得像一张宣纸。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屈辱压垮了。
突然!
那豆鬼火般的灯苗,猛地“噼啪”闪了一下!紧接着,又闪了一下!
灯花二闪!
就是现在!
娄小娥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凄厉尖锐、仿佛死了爹一样的半大孩童哭喊声,猛地从村子中央的方向炸响,像一把锥子,狠狠刺破了秦家峪寂静的夜空!
“抓——贼——啊——!”
“有贼偷苞米啦——!狗日的贼啊——!”
喊声的,正是刚刚送完信,奉了六叔之命在村里“玩耍”的周铁蛋!
他这一嗓子,就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凉水。整个秦家峪,瞬间就炸了!
“汪汪!汪汪汪汪!”村里的土狗率先响应,狂吠起来。
紧接着,一户户人家的窗户上,煤油灯和手电筒的光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
“哪儿呢?贼在哪儿?”
“他娘的!又是哪个不开眼的狗崽子!”
“抄家伙!都给老子抄家伙!打死这帮嚼谷的玩意儿!”
村民们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被惊扰了睡眠的暴躁和同仇敌忾的凶悍。村子中央,几道火把“腾”地一下亮起,像几条火龙,正飞快地朝着这边移动。
“六儿!六儿!你个兔崽子在哪儿!”大哥周山那焦急又暴怒的吼声,隔着半个村子都听得真真切切,声如洪钟。
小树林边,娄小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浑身一哆嗦。但她立刻就反应过来——是周野!
是他 精心策划的!
从纸条,到灯花二闪的信号,再到周铁蛋那精准到秒的哭喊……所有的一切,都像上好了发条的钟表,一环扣一环,严丝合缝!
这一刻,她心里再无半分屈辱,只剩下一种看好戏的、冰冷的快意。
土坯房里。
许大茂和张寡妇也被这喊声吓得差点当场魂飞魄散。
“怎……怎么回事?”许大茂手忙脚乱地提着裤子,声音都变了调。
“快!快躲起来!钻炕洞里!”
然而,已经晚了。“哐!哐!哐!”沉重又狂暴的砸门声,震得整间屋子都在掉土。
周山带着周铁栓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已经冲到了门口。他们听到周铁蛋那惨烈的哭喊,还以为是自家弟弟周野出了事,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他奶奶的!敢在咱们秦家峪的地界儿上撒野!”周山脾气最是火爆,后退两步,一个猛子扎过去,狠狠地撞在了那扇薄薄的木门上!
“给老子开!”
“砰——!”
一声巨响!那扇饱经风霜的破旧木门,门栓直接崩飞!整扇门板,轰然倒下!
门外,是十几双冒着凶光的眼睛,和一堆泛着寒光的铁锹、粪叉、镐把……
门内,煤油灯下。
炕上,是衣衫不整、惊恐万状的张寡妇。
炕下,是……一个正撅着屁股,拼命想往炕洞里钻,却因为屁股太大被卡住,只留两条腿在外面乱蹬的人影!那条只穿了一半的裤子,更是显得滑稽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