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一天的村民们,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乱叫,好些人嗓子眼儿里直冒酸水,一个劲儿地吞口水。
就在所有人的魂儿都被这锅豆饼勾走的时候,周野那懒洋洋的声音,又响了。
“二哥,开灯!”
“好嘞!”
周河猛地将两根电线头在石头上一磕!
“滋啦!”
一道刺眼的电火花爆开!
下一秒,那只对准猪圈的拖拉机大灯,亮起!
一道灼热的、霸道的强光,像一把天师的法剑,豁然劈开院中的黑暗,将整个猪圈照得如同白昼!
光太冲,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眼。
也就在这时。
那被所有人断定为死局的猪圈里,响起一声微弱的、带着鼻音的……
“哼唧……”
声音很小,跟蚊子叫似的。
可在这针落可闻的院子里,却不亚于一声炸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圆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被强光笼罩的地方,生怕是自个儿耳朵出毛病。
“哼唧……哼唧唧!”
又一声!
这回,声儿大了点,还带着股子不耐烦的骚动。
紧接着,像是冲锋的号角吹响。
“哼唧!”
“哼哼!”
“哼唧唧唧——!”
猪叫声,从一个圈,传到另一个圈,从一声,汇成一片!
那些被注射“神药”,正从鬼门关往回爬、虚弱不堪又饥肠辘辘的猪崽们,在强光的剧烈刺激和食物香气的双重引诱下,那点沉睡的生物本能,被彻底点燃!
它们想活!
它们要吃!
“哐当!”
一头原本躺着等死的小猪,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一脑袋撞在木栅栏上!
“哐当!哐当!”
第二头,第三头……
一头接着一头,那些被断定必死无疑的猪崽,全都挣脱阎王的锁链,颤巍巍地爬起来!
它们挤在猪圈门口,朝着那道光,朝着那股香味,拼命地伸长脖子,把猪嘴拱得“梆梆”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生命渴望的嘶吼!
这一幕,彻底击穿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啪!”
人群里,先前说风凉话最起劲的老蔫儿,扬手就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疼得龇牙咧嘴,却嘿嘿直乐:“我这张臭嘴!该打!该打啊!”
“噗通!”
村东头的王婆子,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冲着周野的屋子就磕头,一边磕一边嚎:“活菩萨!是活菩萨下凡呐!俺们秦家峪有救啦!”
“活啦!都活了!”
“我的天爷啊!六爷真让猪唱上大戏了!”
“神了!这他娘的也太神了!”
村民们彻底疯了,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看向周野的眼神,从怀疑变成狂热的崇拜!
而在李卫东这个“科学工作者”眼中,眼前的一幕,更是把他三十多年建立的世界观,砸个稀巴烂!
他张着嘴,眼珠子瞪得像死鱼,傻傻地盯着那些活蹦乱跳的猪。
不可能!猪瘟致死率百分之百!
这是对科学的降维打击!
周家众人,激动得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周铁梁那张铁青一天的脸,终于松动,他看着炕上那个病歪歪的小儿子,眼神里混杂着震撼、骄傲,和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
赵玉梅和王素芬,哭着哭着又笑出来,拍着大腿,语无伦次。
“活了,咱家的钱根子保住啦!呜呜呜……”
整个周家大院,成了狂喜的海洋。
他目光越过狂喜的人群,落在那个已经彻底石化的防疫站站长身上,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站长。”
“戏,唱完啦。”
“您看,我这满圈的猪,是该埋,还是……该赏口饭吃?”
李卫东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人群后头,一个尖利的声音猛地炸响,像一把锥子,刺破这狂热的气氛。
“不能信他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许大茂从人堆里挤出来,他脸色煞白,眼睛却因为嫉妒而通红,指着炕上的周野,声嘶力竭地对李卫东和村民们吼道:
“这不是神仙!这是妖术!他使了见不得人的妖法!”
“李站长!你们是国家干部,是讲科学的!怎么能被这种封建余孽的把戏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