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周野又抓起六捆钱,分成两份,分别推到大哥周山和二哥周河面前。
“大哥,二哥。你们两家,一家三千。”
王素芬和王腊梅的呼吸都急骤了。
“这钱,不是给你们回家盖房买地的。这是让你们往后在山神庙里干活,别再惦记着省那几毛钱的电,给老子往死里干,烧坏了设备我兜着!”
周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这,叫‘胆气钱’!”
周山和周河对视一眼,看着那厚得像砖头一样的钱,重重地点点头。他们知道,从今天起,他们干的活,不一样。
最后,周野又分出三捆,分别递给在场的五姐周桃,并嘱咐她回头给三姐四姐送去。
“三姐四姐五姐,你们也别嫌少,一人一千。”
“这钱,不叫零花钱,叫‘嫁妆钱’!让你们以后在婆家,吵架拌嘴,说话的声儿都比别人大一截!”
周桃的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
分完钱,桌上的钱山下去了一半,剩下的,周野用胳膊一划拉。
“这剩下的,给傻柱,给王技术员,给所有跟着咱流血流汗的师傅们发奖金!要让他们知道,跟着咱们周家干,不仅能吃上肉,还能穿上‘的确良’,娶上俏媳妇!”
他三言两语,就把两万块钱的去向,安排得明明白白。
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当周山、周河他们,把那一个个厚得硌人的信封揣进怀里时,揣进去的,是沉甸甸的钞票,更是滚烫的野心和死心塌地的忠诚!
什么风险,什么“投机倒把”的帽子。
在这一沓沓能砸断人骨头的钞票面前,都他娘的是狗屁!
他们只知道,跟着老六(六弟),天塌下来,都有他那病恹恹的肩膀顶着!
这辈子,这条命,就拴在这辆疯狂的战车上!
周野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因为极致的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满意地笑了。
钱,是最好的春药。
也是最好的,牛马驱动器。
就在他准备宣布散会,回去睡个回笼觉的时候——
“咚!咚!咚!”
院门,被人用拳头砸得山响!
“谁啊?!大半夜的,奔丧呢?”
周铁梁眉头一皱,刚升起的豪情被打断,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周家!周家六爷在吗?”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带着公事公办腔调的吆喝声,“邮局的!有信!一封从……从港岛来的航空信!”
“港……港岛?”
“航空信?”
前一秒还因为分钱而狂喜的众人,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在这个年代,“海外关系”四个字,比“地主老财”还吓人,那是能压死人的政治黑锅!
“胡说八道!我们家哪来的港岛亲戚!肯定是送错了!”
赵玉梅的反应最快,她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声音都变尖,冲着门口厉声呵斥。
而周铁梁,他站起身,挡在周野的身前,那姿态,像一头准备拼命的老狼。
全家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依旧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的周野身上。
只见周野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反而打个长长的哈欠,慢悠悠地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开门。”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缓。
“老六!”周铁梁一把拉住他。
周野回头,冲他爹安抚地笑笑,那笑容里带着众人看不懂的深意和……期待?
“爹,没事儿。”
“没准儿……是咱家的财神爷,从南边换个门儿,又找上门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