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丢魂儿似的,拿着那张卷子,踉踉跄跄地冲出客厅,一把抓住李卫东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和一种全然的崩溃:
“组长!李组长!我们……我们错啦!我们错得离谱啊!”
李卫东的心,咯噔一下,沉入谷底。
老教授把卷子怼到他面前,指着那片神迹般的解题步骤,声音嘶哑地咆哮:“您看!您自己看!这……这是舞弊吗?!泄题?!谁他妈能给他泄这种题?爱因斯坦从坟里爬出来给他泄的吗?!”
“这他妈的……是降维打击啊!”
此时,一个年轻调查员脸色煞白地跑出来,声音都在打颤:“组……组长……十六份试卷……总分统计出来……平均分……比他们上次高考的成绩,还高……五分!”
碾压!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智商上的,单方面屠杀!
李卫东呆立当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砸得粉碎。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院子角落里那棵石榴树下。
周野正躺在那把吱吱呀呀的摇椅上,盖着毯子,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着。阳光洒在他身上,安详得像一幅画。
李卫东感觉自己的双腿,重如灌铅。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站定在摇椅前。
“周……周先生……”
他刚开口,周野的眼皮掀开一道缝,带着刚被吵醒的不耐烦,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怎么着,李组长?”他揉揉眼睛,语气里满是抱怨,“这结果出来没?是给我这些侄子侄女平反,还是直接拉去打靶?给个准话,我还等着睡午觉呢,这日头正好,错过可惜。”
这番话,轻飘飘的,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李卫东脸上,火辣辣的疼。
李卫东的腰,不自觉地又弯下去几分。
他低下那颗高傲一辈子的头颅,用一种近乎忏悔的语气,沙哑地说道:
“周先生,我……我为我的无知、我的偏见、我的鲁莽……向您,向您的家人,郑重道歉!”
说完,他深深地,鞠下一个九十度的躬。
院子里,鸦雀无声。
周野看着他,等他直起腰,才慢悠悠地坐起来,叹口气,脸上露出一种“真拿你们没办法”的无奈。
“哎,李组长,这又是何必呢?”
他拍拍身上的毯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这人懒,最烦教书育人。我这些侄子侄女呢,脑子也就中等偏上,不算顶尖。我就是嫌他们学东西费劲,才琢磨个省事儿的法子,想让他们自己开窍,我也好落个清静。”
他摊开手,嘴角勾起一抹邪性的弧度,扫一眼那群已经石化的专家组。
“谁知道,他们一不小心,把各位出题的专家都给‘卷’哭了。”
“哎,这事儿啊,赖我。是我没跟他们说清楚,下手……要轻一点。早知道各位老同志的水平……这么朴实无华,我就让他们放水放得再明显些。现在搞得我们像在新手村虐菜,传出去不好听,倒像我们周家不懂得尊老爱幼。”
【叮!检测到宿主发表“新手村虐菜”之终极摆烂凡尔赛言论!逼格已冲出平流层!懒神气质+2000!】
【奖励已触发:【名师光环(被动)】!您随口一句指点,对周家血亲及弟子而言,堪比醍醐灌顶,学习效率永久提升100%!请宿主继续躺平,享受被学霸天团带飞的快感吧!】
李卫东听完这番话,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青年对话,是在仰望一座深不可测的高山。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与钦佩。
“周先生……您不是投机者,更不是什么舞弊者……”
他一字一顿,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调查报告上的最终结论:
“您是一位……走在时代最前沿的,真正的……教育家!”
……
几天后。
一份只在特定范围内传阅的《内部参考》,头版头条,刊登一篇数千字的深度通讯。
标题,黑体加粗,振聋发聩——
《深山藏“鬼谷”,一门十六杰——记秦家峪周家的高考奇迹与一位青年教育家的非凡探索》
报道详细记述这桩教育神话,更将调查组携“s级密卷”亲赴秦家峪,“加试”反被“上课”的戏剧性一幕,作为点睛之笔,写入其中。
这篇文章,随着专列,被送到京城无数大人物的案头。
从此,“秦家峪周野”这六个字,不再仅仅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