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比弗利山庄。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泳池的粼粼波光投射在天花板上，晃得人眼晕。
周野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雪茄，半眯着眼，一副随时可能睡过去的德行。
【妈的，加州这太阳，比咱秦家峪的烈得多，晒得骨头缝都发痒。要不是那条叫卡斯帕的疯狗闻着味儿追过来，我才懒得从我的躺椅上挪窝。】
他心里正骂骂咧咧，脑海中，牛马守恒仪的舔狗语音适时响起。
【叮！检测到cia特工约翰·卡斯帕正因调查您的“z基金”而严重脱发、神经衰弱，其内卷程度已达“为国捐躯”级别！】
【“牛马守恒仪”自动触发【被动防御】机制！已将您的个人信息与“z基金”的物理链接切断，并生成“公众人物”身份作为防火墙！】
【赞美您，我的主人！您躺着晒太阳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嘲笑着敌人的徒劳！】
“呵，算你这破仪器还有点用。”
周野在心里哼一声，将雪茄换个边叼着。
没错，他之所以跑到这鸟语花香的地方来，纯粹是为避风头，顺便给自己披上一层“文化人”的画皮。
一个在东瀛股市掀起惊涛骇浪的金融巨鳄，太扎眼。
但一个才华横溢、来好莱坞追逐电影梦的东方小说家？
——这就叫灯下黑，越亮的地方越安全。
对面，君主影业（monarch pictures）的资深制片人——一个油头粉面、名叫戈德曼的家伙，正用他那套练习过无数次的傲慢腔调，阐述着他的“高见”。
“周先生，格林小姐。”戈德曼嘴角挂着施舍般的微笑，“我们非常欣赏《星际农夫》的创意，但为迎合全球市场，尤其是我们本土观众的审美，剧本必须进行亿点点本地化调整。”
旁边的爱丽丝紧张地握紧拳头。
周野则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吐出两个字：“说来听听。”
“我们设想，主角可以是一个失意的nasa宇航员，因意外降落到神秘的华夏乡村。”戈德曼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奥斯卡的奖杯在向他招手，“他用自己的知识，改良水稻，对抗天灾，最终不仅赢得村民的崇拜，还收获美丽村姑的爱情！这是一个完美的‘白人救世主’故事！票房绝对大爆！”
“啪！”
爱丽丝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俏脸气得通红：“胡说八道！这完全是对周原创精神的侮辱和践踏！《星际农夫》的核心是东方文明的内敛与坚韧，是集体主义的伟大，不是什么狗屁个人英雄主义！”
戈德曼耸耸肩，一脸“你太年轻”的表情：“格林小姐，放轻松，我们是在谈一门价值上亿美金的生意，不是在搞艺术沙龙。君主影业是主投方，我们必须对股东负责。”
言下之意，要么听我的，要么滚蛋。
这，就是好莱坞的逻辑，资本的逻辑。
爱丽丝气得眼圈都红了，正要反驳，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住。
周野终于坐直，他拿掉嘴里的雪茄，冲着戈德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戈德曼先生，你这个点子……”
他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一拍大腿。
“……绝了！”
戈德曼和爱丽丝都愣住。
“白人救世主，多经典的配方啊！我举双手赞成！”周野一脸“找到知音”的表情，侃侃而谈，“不过我觉得还不够劲爆。光救一个村子格局太小，要救就救全华夏！不，救全亚洲！”
“主角不仅要教种田，还得教他们造火箭、玩电脑，顺便发明民主自由！最后再娶八个老婆，生一堆混血孩子，这才是真正的文化输出嘛！您说对不对？”
他这番阴阳怪气的骚话，把戈德曼后面的话全堵死，噎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坐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被誉为“电影造梦师”的格拉斯导演，此刻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看出来，这个看似懒散的东方年轻人，是条笑面虎。
“周先生，你是在开玩笑。”戈德曼的脸色沉下来。
“不不不，我从不开玩笑。”周野摇摇头，笑容不变，“我只是在帮你把你的逻辑推演到极致。你看，多荒谬。”
他收起笑容，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子平日里藏起来的、在金融市场里厮杀出的煞气，不经意地流露出。
“戈德曼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你有资格改我的剧本，凭的是你背后君主影业的亿万资本，对吗？”
“这是商业规则。”戈德曼强撑着说。
“很好。”周野点点头，从爱丽丝的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