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帝都,西郊机场。
一架涂装着“远舟物流”标志的货机在夜色中降落。几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早已等候多时。
当那个贴着“易碎品·精密仪器”的银色金属箱被搬进606所的实验室时,张念桃还在整理那些令人绝望的失败数据。
“念桃,有人找你签收快递。”
门口的警卫员表情古怪,似乎从没见过往这种保密单位送这种大件“私人物品”的。
张念桃疑惑地走过去,看到运单上的寄件人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秦家峪养猪大户】。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是六舅!
在总师和几位专家的注视下,张念桃用颤抖的手撬开金属箱的封条。
随着液氮冷却的白雾散去,箱子内部露出真容。
那是整整两排、共二十四片,散发着幽幽冷光的涡轮叶片。它们像艺术品一样静静躺在特制的防震槽里,每一片的弧度都完美得令人窒息。
在箱子的最底层,压着厚厚一沓全日文的技术资料,封面赫然印着:《第四代镍基单晶高温合金·结晶取向控制工艺》。
“这……这是……”
老总师凑近看一眼,整个人像被雷劈一样僵在原地。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嘴里喃喃自语:“单晶……这是完美的单晶结构!没有晶界!一点瑕疵都没有!”
“这是……这是我们要十年都没要来的东西啊!”
老总师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张念桃:“念桃,这……这是哪来的?这是国家机密级别的材料啊!难道是北边那头熊松口?”
张念桃抚摸着冰冷的叶片,眼眶瞬间红了。
她在一堆文件的夹缝里,找到一张便签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字迹潦草,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嚣张:
【送给咱们家桃桃的新玩具。既然国外的月亮不圆,那咱们就把它摘下来,安在自家的飞机上。——爱你的六舅。】
“不是北边的熊。”
张念桃抬起头,骄傲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举起手里的莱卡相机,对着这箱足以改变国运的“玩具”按下快门。
“这是我六舅,从那帮想卡我们脖子的强盗手里,连锅端回来的!”
……
八一大楼,一间古朴肃穆的会客室里。
茶香袅袅。
一位身穿中山装、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传说中的“龙先生”,正端着茶杯,看着桌上刚送来的那份绝密简报。
简报的内容很简单:代号“工业之心”的特种合金材料,已于半小时前安全抵达606所。经初步检测,技术指标领先国内现有水平整整一代。
龙先生放下简报,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周野翘着二郎腿,正毫无形象地啃着一块从家里带来的萨其马,似乎对这种足以让普通人窒息的场合毫无感觉。
“周同志。”龙先生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千钧之力,“你这份见面礼,可是把东瀛人的心头肉给剜下来了啊。就不怕他们找后账?”
周野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龙先生,您这就见外了。”
他指着龙先生手里的茶杯。
“我是个俗人,不懂什么国际纠纷。我只知道,咱们中国人喝茶,讲究个水热茶香。”
“水要是不开,茶就泡不开。飞机要是没有心,腰杆子就挺不直。”
周野身子微微前倾,收敛笑容,那双平日里总是半睡半醒的眼睛里,此刻迸射出前所未有的锋芒。
“现在,茶泡好,心也换上。”
“龙先生,这笔生意,国家……做不做?”
龙先生看着眼前这个比档案里更加锋芒毕露的年轻人,沉默片刻,忽然爽朗大笑。
“好!好一个茶泡好!”
他端起茶杯,对着周野遥遥一敬。
“这杯茶,国家喝了。”
“不过……”龙先生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既然心脏有了,那其他的‘五脏六腑’,你这只‘东瀛秃鹫’,是不是也顺手给咱们凑齐?”
周野一愣,随即苦笑。
【妈的,这哪里是龙先生,这分明是最大的貔貅啊!这是要逮着一只羊毛薅到秃啊!】
但他的心里,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只要您茶水管够,”周野从怀里掏出那份沾着西瓜汁的购物清单,拍在桌上,“这上面的东西,咱们……慢慢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