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凛城，张家临时安置的别院。
当秦阳风尘仆仆推开门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的身影。
苏小小披着一件浅青色的外衫，长发如瀑垂在肩头，正侧着脸看向窗外的梧桐树。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勾勒出精致柔和的轮廓。她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那双秦阳熟悉的眼睛，此刻正睁着，清澈如水，映着窗外摇曳的树影。
“小小？”
秦阳站在门口，声音里带着轻颤。
苏小小闻声转过头来。当她看到秦阳的瞬间，那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像是有星光在眼底绽放。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先红了眼眶。
“秦师兄……”
这一声轻唤，让秦阳的心彻底落了地。他几步冲到床边，紧紧握住苏小小的手。那只手还有些冰凉。
“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秦阳的声音有些哽咽。
“昨日午后。”苏小小轻声说，目光一刻也不愿从秦阳脸上移开，“张姐姐说我昏迷了好久。这些天里……发生了好多事，她都告诉我了。”
她咬了咬嘴唇，忽然用力反握住秦阳的手，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我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那么没用！非但帮不上忙，还总是拖累你！若是那日我没受伤，你也不必……”
“别说傻话。”秦阳打断她，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若不是你，我也无法逃脱红叶仙子的魔掌。若要说拖累，是我拖累了你才对。”
苏小小摇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这些日子里，她虽然昏迷，但偶尔会有片刻的清醒。每次清醒时，听到的都是秦阳又为了她做了什么危险的事。那种无能为力、只能躺在床上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
“秦师兄，”她忽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秦阳，语气却异常坚定，“你答应我，以后……以后不要再为我冒险了。若再有下次，我宁愿你丢下我不管，也要先保全自己！”
秦阳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他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声说：“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会再让你蹈险地。但我也要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你若不在，我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苏小小靠在秦阳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多日来的恐惧和不安终于渐渐平息。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的全是秦阳身上熟悉的气息。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许久。
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缓慢地移动着光影。
良久，苏小小忽然在秦阳怀里动了动，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却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秦师兄，我饿了。”
秦阳一愣，随即失笑：“看我，都忘了你刚醒。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想吃清炖灵鸡汤。”苏小小说着，眼睛亮晶晶的。
“好，你等着。”秦阳扶她靠好，起身就要往外走。
“秦师兄。”苏小小却又叫住了他。
秦阳回头：“怎么了？”
苏小小看着他，脸颊忽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你先别走。我……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秦阳重新坐回床边，温声道：“你说，我听着。”
苏小小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她的耳根都红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蚊蚋般的声音说：“秦师兄……你要了小小吧。”
秦阳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苏小小抬起头，鼓足勇气看向秦阳，眼神里却满是羞怯和坚定，“你要了小小吧。小小想……想成为秦师兄的女人。”
这次秦阳听明白了。
他看着苏小小那双澄澈的眼睛，看着她羞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这个小丫头，从合欢宗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陪他经历过最卑微的岁月，也为他挡下过致命的危险。如今，她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小小，”秦阳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苏小小点点头，眼神没有丝毫闪躲，“秦师兄，我不是一时冲动。从在合欢宗开始，小小心里就只有秦师兄一个人。原本我以为来日方长，我可以慢慢等，可是……”
她顿了顿，眼眶又有些红了：“可是这次受伤昏迷，我才想明白。人生苦短，若是总想着来日，可能到死都来不及说出心里话。秦师兄，我不求名分，不求长久，只求能真真正正做一回你的女人。这样……就算以后有什么不测，我也无憾了。”
秦阳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尝不知道苏小小的心意？只是这些年来，世事变迁，他身不由己，一直没能给她一个交代。
“傻丫头，”他将她搂得更紧些，“说什么无憾不无憾的。我既然要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什么名分不名分的，以后再说。但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苏小小就是我秦阳的女人，谁也不能欺负你，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苏小小闻言，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欢喜的泪。她把脸埋在秦阳胸前，用力点头：“嗯！”
秦阳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修炼的《不死经》中也有双修法门，不仅能助长修为，对疗伤调养也有奇效。你现在身体尚未痊愈，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为你调理一番。”
苏小小脸颊更红了，声音细如蚊呐：“都听秦师兄的……”
……
接下来的五日，秦阳和苏小小便再未踏出房门一步。
别院另一间厢房里，张嫣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卷古籍，却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