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却毫不在意，只是盯着雪魈王。咽喉中剑，对于任何生物都是致命伤。
雪魈王踉跄后退，鲜血从咽喉处汩汩涌出。它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秦阳，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但最终还是缓缓倒下，庞大的身躯砸在冰面上，震起一片雪雾。
首领一死，剩余的雪魈群顿时大乱，纷纷四散逃窜，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战斗，终于结束了。
冰崖下恢复了安静，只有众人的喘息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洪烈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看了看自己崩裂的虎口，又看了看秦阳左臂上那三道狰狞的伤口，苦笑道：“杨兄弟，今天要不是你们兄妹，我们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
秦阳撕下一截衣袖，简单包扎了伤口，摇头道：“洪兄过誉了，若非大家一起出手，光靠我们兄妹，也不是这畜生的对手。”
他这话说得谦虚，但众人都明白，刚才那一战，秦阳和张嫣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周婆婆走到雪魈王的尸体旁，仔细看了看咽喉处的伤口，又抬头看向秦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杨小友的剑法……似乎不像是寻常散修能练出来的。”
秦阳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晚辈的剑法是家传，家父当年在青岚山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可惜……”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很明显——家族都灭了，剑法再好又有何用？
周婆婆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乱世之中，哪个家族没点压箱底的传承？她转向雪魈王的尸体，取出一柄小刀，开始处理起来。
“雪魈王身上最值钱的是这身皮毛和那颗内丹。”周婆婆动作熟练，“皮毛可以炼制防具，内丹则是炼制冰属性丹药的上好材料。按照规矩，这头雪魈王是杨小兄妹主攻拿下的，战利品理应归他们。”
洪烈等人纷纷点头，没有任何异议。修真界虽然残酷，但基本的规矩还是要讲的。刚才那一战，秦阳和张嫣出了大力，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秦阳却摆手道：“若无诸位相助，我们兄妹也拿不下这畜生。这战利品，大家平分吧。”
他这话一出，洪烈等人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真诚。修真界中，为了一点资源反目成仇的事屡见不鲜。像秦阳这样主动让利的，实在少见。
“杨兄弟大气。”洪烈感慨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矫情。内丹归你们兄妹，皮毛大家平分，如何？”
秦阳看了看张嫣，见她点头，便应了下来：“那就依洪兄。”
周婆婆很快处理好了雪魈王的尸体，将一颗鸡蛋大小、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白色内丹递给秦阳，又将皮毛分成几份，众人各自收好。
篝火重新燃起，众人围坐休息。
经此一战，七人之间的关系明显拉近了许多。李芸看向秦阳和张嫣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崇拜。
“杨大哥，燕姐姐，你们的配合好默契啊！”李芸忍不住说，“刚才那一战，简直像演练过千百遍一样。”
张嫣温婉一笑：“我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彼此。”
秦阳也点头道：“散修生存不易，若不相互照应，早就死在荒野中了。”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众人再次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周婆婆忽然开口：“杨小友，燕姑娘，以你们兄妹的默契和实力，通过未央宫收徒大典的前两关应该问题不大。但第三关实战试炼，要多加小心。”
“婆婆请指教。”秦阳正色道。
“未央宫的实战试炼，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考核。”周婆婆缓缓道，“那处试炼秘境里，不仅有妖兽、陷阱，更有来自其他参选者的威胁。为了争夺有限的信物，有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甚至……”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甚至有一些参选者，是某些势力特意派进去的，目的就是清除潜在的竞争对手。”
众人闻言，脸色都凝重起来。
“还有这种事？”李岩忍不住问。
周婆婆冷笑道：“老身在北地混了几十年，什么事没见过？未央宫每十年收一次徒，能入选的不过百人。但每次参加大典的，至少有数千之众。这么大的基数，混进去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再正常不过。”
她看向秦阳和张嫣：“你们兄妹配合默契，实力也不错，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进了秘境，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秦阳郑重抱拳：“多谢婆婆提醒。”
张嫣也认真记下。
这一夜，众人都没怎么睡。经历了刚才那场恶战，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秦阳盘膝坐在篝火旁，看似在调息，实则心中思绪万千。
雪魈王一战，他和张嫣虽然刻意压制了实力，但表现依然有些突出。这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接下来的路，要更加小心才行。
他摸了摸怀中的暖阳玉佩，又想起淳于飞和张家提供的那些关于未央宫的信息。
堕情谷秘境……未央宫收徒大典……
前路，还很长。
天色渐亮时，众人再次上路。
又飞遁了一日，前方终于出现了人烟。
那是一座建立在冰川边缘的小镇，房屋多用冰块和岩石垒成，远远望去，像是一簇簇长在冰原上的蘑菇。镇子不大，但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那就是冰风镇。”洪烈指着前方，“未央宫收徒大典期间，这里是各方散修和参选者的聚集地。我们在这里休整一天，打探一下消息，后天一早出发去未央宫山门。”
众人都没有异议。
一行人落入镇中，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
秦阳和张嫣要了一间相邻的房间。安顿好后，秦阳对张嫣低声道：“我去镇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你留在客栈，小心些。”
张嫣点头：“你也要小心。”
秦阳走出客栈，混入镇中的人流。
冰风镇确实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有卖丹药符箓的，有卖武器防具的，甚至还有人在兜售所谓的“未央宫收徒大典攻略”。
秦阳一路走，一路听。
从周围人的交谈中，他大概了解了情况：这次收徒大典，参加者至少有三千人。其中不乏一些北地中小家族的子弟，也有像他们这样的散修。甚至还有一些从中土远道而来的年轻人。
竞争，将异常激烈。
走着走着，秦阳忽然在一处不起眼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者，摊位上摆着一些破旧的典籍和杂物。秦阳的目光，落在了一本泛黄的册子上。
册子封面已经破损，但隐约能看到“未央宫旧闻”几个字。
秦阳心中一动，蹲下身，拿起那本册子翻看起来。
册子记载的是一些未央宫的历史和传闻，大多都是些众所周知的东西。但当秦阳翻到中间一页时，他的手顿住了。
那一页上，画着一幅简陋的地图，旁边有一行小字注解：
“情痴上人闭关之地，堕情谷疑似在此山脉深处。谷口有幻阵守护，非宫主令符不得入。”
地图所指的方向，正是未央宫后山禁地的范围。
秦阳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故作随意地问道：“老板，这本旧闻册子怎么卖？”
独眼老者抬眼看了看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块下品灵石。”
秦阳没有还价，直接掏出灵石递过去，将册子收入怀中。
转身离开时，他隐约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背上。
他不动声色，继续在镇中闲逛，最后买了一些普通的疗伤丹药和符箓，这才返回客栈。
推开门，张嫣正坐在窗前。
秦阳反手关上门，布下了一个隔音结界，这才取出那本旧闻册子，翻到那一页。
“你看这个。”
张嫣凑过来，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眼睛一亮：“这是……”
“虽然只是传闻，但至少指明了一个方向。”秦阳低声道，“未央宫后山禁地，堕情谷可能就在那里。”
张嫣仔细看了看地图，点头道：“这份情报很重要。等进了未央宫，我们可以想办法验证。”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
窗外，冰风镇的灯火次第亮起。
远处，未央宫所在的冰川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秦阳站在窗前，望着那个方向，眼神深邃。
未央宫，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