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老者的铜铃轻响,似在应和。元澈感到那道晶石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温情。
“地广人稀,确实是避世的好地方,他该有无忧无虑的一生,不是吗?”
老者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云长老,似是在肯定,亦是一种警告。
“这小家伙,将来定非凡品。” 云长老的目光落在元澈脸上,“你看他这双眼睛,多像元九霄…… 不,比他更甚。四岁便能引动他娘给他的符箓,而且还是引动‘风雷动’这种禁忌符箓而能够活下来,整个仙云宗,整个大陆恐怕也再无一人能够做到。”
老者猛地将元澈护在身后,斗笠下的晶石左眼爆发出红光,他知道云长老似是想到了什么。
不只是云长老,老者也想到了,自家小姐给元澈的符箓 “风雷动” 本是防身用的,能引来大量雷劫,引动之人往往在雷劫之下万劫不复,可此刻的元澈竟然还活着,且看上去几乎完好无损,其血脉之力之强,恐怕整个大陆无人能及。
此时只有元澈知道,那个原本四岁的孩童,已在雷劫中万劫不复,此刻这具孩童身体里的,是一个现代的灵魂。
“四岁的孩童,经此浩劫竟未哭闹,以属妖孽,更让人意外的是,四岁孩童已能引动灵光,说明他体内的血脉已经觉醒。” 云长老无视警告,缓步上前,目光在元澈脸上逡巡,声音突然压得极低,“真不愧是…… 祖龙血脉。”
这几字如惊雷炸响,元澈浑身汗毛倒竖,他隐约能感觉到面前之人话语中带着的杀意,这杀意正来源于自己身体里觉醒的血脉之力。
老者突然后退半步,惊蛰剑穗铜铃齐鸣,七道金线瞬间结成密网,将云长老隔绝在另一个空间。网眼间流淌的金光里,隐约可见无数纹路在游走。
“我们该离开了。” 老者的声音恢复冰冷,牵着元澈踏入巷外的黑暗。
元澈最后望见的,是云长老站在月光里的身影,他指尖在虚空画着诡异图腾,笑容里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青衫修士们个个面无表情,只有紧握的剑柄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脸颊,元澈被老者牵着走在荒僻的古道上。他偷偷抬头,看见老者斗笠下露出的侧脸,那里有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
“怕吗?” 老者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元澈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不怕眼前的老人,却怕身体里那股越来越活跃的力量,怕那些关于血脉的议论。
老者停下脚步,蹲下身与他平视。斗笠的阴影恰好遮住元澈的视线,却能感觉到那道晶石般的目光在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祖龙血脉觉醒虽然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但并非坏事,相反你觉醒的祖龙血脉,会成为你日后的助力,在修炼一途上,无人能够与你比肩,至于那些藏于暗处的危险,我会替你挡着。”
元澈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一闪而逝的亮光,这是他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条对他有利的消息,原主在被追杀时引动符箓,其记忆中父亲惨死,母亲遁入虚空,在这堪称天崩的开局中,这消息终于给了他一丝安慰。
他的记忆里,面前的这个老头的战力,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似乎如原主的母亲一般已经超越了这片大陆的极限,只是今日来发生的事情,让元澈很是不解。
只是元澈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调查,即使他有诸多疑问,也无人相信一个四岁孩童,能够在此时诡谲的仙云宗调查出什么,甚至连活着都是问题,哪怕他的身体里,现在是一个现在人的灵魂。
他的灵魂如同面前的元澈一般,都将潜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