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四年正月十四戌时,三皇子府的密室被厚重的黑布遮得密不透风,仅一盏青铜烛台在角落投下摇曳的光影。吴奎将染着雪水的披风甩在地上,金属甲片碰撞的脆响惊得烛火跳了跳,他按住腰间佩剑,声音带着赶路的喘息:“殿下,京营西侧的两千旧部已清点完毕,每人都发了银钱和酒肉,只待三更号令就能集结。”
赵珏坐在阴影里,指尖反复摩挲着一枚伪造的“调兵符”,听到这话才缓缓抬眼,眸中翻涌着压抑的兴奋:“李坤那边呢?玄械司的防御工事比预想中严密,他的人能确保纵火成功吗?”“臣已亲自去破庙看过。”吴奎俯身递上一张草图,“三百人分两拨,一拨在玄械司正门泼油纵火,另一拨守在侧门牵制援兵,只要火势起来,陆承渊必然会分兵去救,东宫这边就好办了。”
烛光照亮草图上的红圈,那是玄械司的燃料仓库位置——显然李坤做过功课。赵珏满意点头,突然将调兵符拍在桌上:“传令下去,改‘宫中有变’为‘宫中有贼’,更师出有名。你亲自带一千五百人攻东宫正门,用冲车撞开朱门,玄械兵的盾墙虽硬,但京营的破甲锤能砸开缺口;剩下五百人由李坤的侄子李虎带领,从侧门包抄,务必别让太子逃进养心殿。”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阴狠:“还有后宫那边,母妃已联络了几个心腹宫女,三更时分就在各宫散布‘太子弑君夺位’的谣言,搅乱人心。到时候禁军群龙无首,百姓听到风声也会恐慌,我们正好借‘平叛’之名掌控大局。”吴奎刚要领命,赵珏又补充道,“记住,太子可以伤,但不能死,留着他逼父皇写传位诏书才有用;陆承渊……见了就杀,别给玄械司留主心骨。”
两人都没察觉,房梁缝隙里嵌着的玄音监听符正将每一句话收录——这是李明的督查署昨夜悄悄更换的新符,续航更长,信号更稳。此刻玄械司议事厅的通讯屏上,这些指令已逐字显示,陆承渊用朱砂笔在“东宫正门”“玄械司纵火”处重重圈住,抬头看向站满厅内的玄械兵队长。
“都看清楚了。”陆承渊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工坊传来的锻造余音,“叛军分两路行动,主攻东宫正门的是吴奎亲率的一千五百人,携带冲车和破甲锤;另一路五百人配合李坤的人攻玄械司,目标是燃料仓库。我们的核心任务只有一个:守住东宫,护住太子,同时不让玄械司的火种被点燃。”
他将兵力调配图拍在桌案上:“陈刚,你带第一队八百人守东宫,正门用三重玄铁拒马摆出‘品’字阵,墙头上安排两百名弩手,用破甲弩对付冲车;侧门交给副队长周毅,带两百人守着,战甲全部开启能量盾,叛军敢靠近就用爆燃弹轰。”
“第二队五百人由我带领,守玄械司。”陆承渊看向苏清鸢,“燃料仓库周边已埋好震动预警符,一旦有人靠近就会报警,我们在仓库门口设伏,先用冰凝弹延缓他们,再用麻痹弩箭生擒,尽量别引发爆炸——那些星核原石要是炸了,半个京城都得震塌。”
苏清鸢这时推着一辆物资车走进来,车上整齐码放着爆燃弹、玄音传讯器和能量核心:“这是最后一批战备物资,每个小队十枚爆燃弹,五枚冰凝弹,玄音传讯器已调试完毕,频道加密,叛军截获不了。”她拿起一枚泛着蓝光的能量核心,“三阶战甲的核心都换了这个,续航比二阶长一倍,就算打两个时辰也不会断电。”
一名队长举手问道:“大人,要是叛军混在宫女太监里散布谣言怎么办?”“督查署的人已提前进入后宫,”李明从门外走进来,递上一份名单,“丽妃的几个心腹宫女都被盯上了,只要敢开口传话,立刻控制。另外,我们在各宫门口贴了告示,写明‘叛军造谣惑众,凡轻信者以从逆论处’,能镇住大半人。”
陆承渊点头,突然提高声音:“最后强调一遍军纪:第一,优先保护太子和后宫非党羽亲眷的安全,东宫寝宫周边五十步,除太子亲信和玄械兵,任何人不得靠近;第二,对举着兵器的叛军,顽抗者当场格杀,放下武器的普通士兵先捆绑控制,战后甄别;第三,玄械司的技术图纸和星核原石,就算拼到最后一人也要护住,那是大明的根基!”
“遵令!”两百名队长齐声应和,甲胄碰撞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他们转身跑出议事厅,将指令传达给每一名玄械兵——此刻工坊外的空地上,两千玄械兵已列队完毕,战甲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冷光,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惧色,只有临战前的坚毅。
东宫正门处,陈刚正指挥士兵布设玄铁拒马。三排拒马交错摆放,拒马尖刺上涂着漆黑的麻痹毒液,底部用玄钢钉钉入地面,就算是冲车也难撞开。“墙头上的弩手注意,”陈刚踩着梯子爬上城楼,指着远处的街道,“叛军从西边来,看到火把集群就先放一轮试探箭,别等他们冲到门口再动手。”
弩手们纷纷应诺,将破甲弩架在城垛上,箭簇对准了街道尽头。陈刚摸了摸城墙上贴着的声光报警符,确认符纸已激活——这东西只要被重物撞击就会发出刺耳尖叫,还能喷出让人暂时失明的强光,是苏清鸢特意为防御薄弱处准备的。
亥时三刻,陆承渊下令测试信号。一名玄械兵点燃了一枚黄色信号烟花,烟花冲天而起,在夜空炸开一团明亮的黄光,照亮了半个京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皇宫外围朱雀大街、玄武门方向先后升起三团黄光——那是潜伏的玄械兵在回应,证明各点位通讯畅通,战备就绪。
太子赵衡站在东宫了望塔上,看着空中的黄光,接过陆承渊递来的望远镜。镜中能看到玄械司工坊的灯火通明,东宫城楼上的弩手严阵以待,远处朱雀大街的商铺里隐约有玄械兵的身影闪动。“陆爱卿,”太子放下望远镜,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父皇还在养心殿静养,后宫又有丽妃搅局,今夜这一战,不仅是平叛,更是守住大明的未来。成败在此一举,拜托了。”
陆承渊躬身行礼,战甲的玄铁部件碰撞出沉稳的声响:“殿下放心,臣与两千玄械兵以性命担保,绝不让叛军踏入东宫半步,更不会让圣地的阴谋得逞。”他抬头看向太子,“殿下只需待在寝宫,臣已安排二十名精锐玄械兵守护,任何情况都不要外出——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