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贵人无疑是很美的,又正当好龄,便是荆钗布裙也难掩芳姿。更不用说今日用心打扮,做汉人女子的装束,比宫装又多一份雅致。
她梳了灵蛇髻,如云的发髻中簪一支步摇,随着动作摇曳生姿。金枝红花缠在发间,映出一张明丽容颜。画了皇帝最爱的柳眉,眼如点漆、唇如涂朱。一身红裙如凌霄盛放,依依去攀皇帝这棵天下最高的树。
她纤细的腰肢忽而侧身折下,引动裙裾如流霞散开;又忽而转身,将手中的长袖抛出,如一道虹般引着皇帝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
一舞终了,皇帝先拍手叫好。众人便知,令贵人是要得宠了。
“好!令贵人一舞倾城,不输公孙大娘。”
皇后含笑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公孙大娘以剑器舞着称,令贵人此舞却是以柔克刚,赢得皇上倾心了。”
如懿听了却道:“公孙大娘乃舞姬出身,令贵人却是皇上的嫔妃,皇后此言只怕不妥吧。”
青樱轻笑道:“娴妃此言差矣,昔年公孙大娘名动盛唐,使得无数文人墨客竞相追捧,引以为风雅。今日令贵人以舞搏皇上一笑,亦是雅事。”
皇帝颔首道:“贞妃所言不错。公孙大娘之舞,子美幼年时曾领略,以至于白首之时仍念念不忘。令贵人此舞亦是如此。”说罢兴致更为高昂,“来人,命如意馆画师将今日之舞作画留念。”
画师本就在一旁候着,闻言立刻领了旨意下去不提。
当夜皇帝便翻了令贵人的牌子,接下来的数日,除了中秋外,皇帝皆宿在令贵人的翊坤宫。
意欢与青樱说起时颇为感叹,“令贵人此舞据说练了许久,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青樱调侃道:“今儿怎么转了性儿呢,难得见你不吃醋。”
意欢一讪,不好意思道:“皇上有那么多嫔妃,我还能都醋个遍吗?左右能让皇上高兴就是了。”
说罢又蹙起眉头厌恶道:“只不要像苏嫔一般就好了。皇上的孩子何其宝贵,她竟不惜损害自己的孩子,也要诬陷姐姐,可见平日的宽厚都是装出来的。”
皇帝并没有禁足苏嫔,可她自作自受,身子孱弱又失了面子,窝在钟粹宫不敢出来。
对此青樱不愿理会,皇帝的惩罚已足够了,无须自己落井下石,平白落人口实。
“人心不足,不外如是。妹妹如今心境平和了许多,或许能得长久。”
意欢亦是叹息:“入宫多年,虽得偿所愿陪在皇上身边,可看着他宠爱旁人,我心里不是不难受的。但到底为人妾室,便是这样的命运吧。”
青樱心中也有些酸楚,“何止妾室,你看皇后多么贤惠,一手扶持了令贵人。可知她心中是否也因此吃醋呢?世道如此,身为女子,就是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