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海域那突如其来的浓雾与来自深海的诡异声响，如同冰冷的触手缠绕在每一艘舰船之上。定海龟甲的疯狂预警与徐衍声嘶力竭的呼喊，让成功试射舰炮的喜悦瞬间冻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握着武器，紧张地注视着那片能见度不足百米、仿佛有无数阴影蠕动的浓雾。
然而，预想中的恐怖攻击并未立刻降临。那尖锐的摩擦声与浓稠的恶意在海雾中盘旋、窥伺了足足一个时辰，最终，如同它们出现时一样突兀，开始缓缓退去。浓雾逐渐消散，海面恢复平静，阳光重新洒落，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幻觉。但徐衍手中依旧微微发烫的定海龟甲，以及所有人心头残留的那份冰冷悸动，都清晰地告诉他们——那不是幻觉。深海中的“存在”用这种方式，进行了一次警告性的示威。
“它们退了，”徐衍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衣背，“但……并非畏惧，更像是一种……衡量。它们在衡量我们的‘声音’有多大，我们的‘火器’有多利。”
赢驷站在船头，望着恢复平静的海面，眼神冰冷。“衡量？很好。那就让它们继续衡量，直到我大秦的炮火，响彻它们沉睡的‘墟’！”这次遭遇，非但没有让他恐惧，反而让他更加迫切地需要将海军的力量投送到更远的地方，建立前沿据点，获取更多资源与战略纵深。
“海涛！”
“臣在！”海涛立刻上前，脸上还带着未散的凝重。
“舰队休整三日，补充给养。三日后，由你亲率第一分舰队，搭载五百陆战锐士，按徐老先生的海图，首航辰韩！”赢驷的命令不容置疑，“此行之目的，一为验证新舰远航能力，二为扬威异域，迫其臣服，建立我大秦第一个海外郡县——辰韩郡！若有抵抗……”赢驷眼中寒光一闪，“你可知该如何做。”
三日后，由三艘最早建成、经过初步海试的“蜃楼级”战舰组成的首航舰队，在东莱港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驶出港口。这三艘战舰虽然还未达到最终设计标准，但其远超时代的风帆设计与流线型船体，已然显得威风凛凛。侧舷那一个个黑洞洞的炮窗，更是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威慑力。
海军都督海涛坐镇旗舰“定远号”，徐衍作为导航顾问随行。舰队满载着士兵、补给以及用于贸易和展示的货物，沿着《瀛涯星路图》标注的航线，向着东北方向的朝鲜半岛驶去。
航行初期颇为顺利，凭借徐衍精湛的航海术和“蜃楼级”良好的适航性，舰队有效利用了季风与洋流。然而，在穿越一片标注着“时有异象”的海域时，他们再次遭遇了诡异的事情。先是罗盘指针毫无规律地疯狂转动，紧接着，连续三日夜，周围都被一种死寂的、连海鸟都绝迹的灰蒙蒙雾气笼罩，只能依靠星辰和徐衍的经验艰难辨向。期间，值夜的水手多次报告听到雾中传来若有若无的、仿佛无数人低语的声音，却又无法听清具体内容。定海龟甲持续散发着警示性的微热。
“是‘迷魂瘴’，”徐衍面色凝重地对海涛解释，“先祖笔记中提及过，此片海域常有此象，似与海底地形及某种……力量残留有关。需得尽快穿过。”
海涛果断下令，舰队保持紧密队形，加速航行。在第四日黎明，他们终于冲出了那片令人压抑的海域，远方，朝鲜半岛蜿蜒的海岸线已然在望。
根据海图指引，舰队抵达了辰韩部落联盟所在的沿海地区。当三艘如同海上山峦般的“蜃楼级”战舰出现在海岸线时，沿岸的辰韩渔民和部落民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弃船逃回村落，消息如同野火般传开。
海涛没有立刻采取武力行动。他先是派出了懂当地语言的使者，乘坐小艇登岸，宣告大秦帝国的到来，要求辰韩诸部首领前来觐见、臣服。
起初，一些倚仗地利、性情彪悍的部落首领对此嗤之以鼻，甚至扣押了使者。他们认为这些乘着怪船来的秦人不过是虚张声势。
面对挑衅，海涛的回应简单而直接。
“定远号”及另外两艘“蜃楼级”战舰，在辰韩诸部首领及其麾下战士聚集的海岸外一字排开。在所有辰韩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侧舷炮窗齐齐打开，露出了那狰狞的青铜炮口。
“目标，前方无人荒岛，三轮齐射，实心弹！”海涛冷峻下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