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百里见状,补充道:“关于总参谋长人选,我推荐由一位立场中立、各方信服之人担任,如此方能减少猜忌,协调各方。各省督军可担任副总参谋长,共同参与决策。至于各部主官,亦可从三省青年才俊中选拔,唯才是举。”
接下来的五天,会议室内争论不休。
第一天,主要围绕指挥权展开。刘存厚和熊克武坚持四川在联合参谋部中应有更大话语权,甚至暗示总参谋部应设在成都。蔡锷与林景云据理力争,强调蒋百里的中立性与专业性,以及昆明作为后方工业基地的战略地位。蒋百里则反复阐述统一指挥对于应对外部威胁的重要性,列举古今中外战例,晓以利害。
第二天,焦点转向各部职能与人事安排。后勤装备部的归属,尤其是盐税等重要财源的支配,成为川、黔两省关注的重点。林景云提议由庾恩旸统管,并承诺盐税收入公开透明,主要用于三省军工协同发展与军队装备更新,这才勉强打消了部分疑虑。情报部的组建,因其敏感性,也引起一番讨论。林景云力荐原“黑鸦”副统领赵峰,并提及从德国归来的密码学人才,强调专业性,最终获得通过。
第三天,统一军制军衔成为新的争论点。川军将领对滇军推行的“三长制”颇有微词,认为不合川军传统,担心削弱军官权力。黔军则担心统一编制后,自身兵员素质和装备跟不上,沦为陪衬。林景云与蔡锷耐心解释“三长制”的优势在于提升基层作战效能与士兵积极性,并承诺提供技术支持和教官培训。
第四天,在蒋百里不厌其烦的斡旋与蔡锷、林景云的不断妥协和争取下,各方终于就核心框架达成初步共识。蒋百里的人格魅力与专业素养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总能在僵局中找到平衡点,提出令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第五天,尘埃落定。
蔡锷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振奋:“诸位,经过五日激烈讨论,西南联合参谋总部之组建,已达成共识!我提议,联合参谋部总部设在昆明!”
此言一出,刘存厚和熊克武对视一眼,虽有不甘,但昆明作为云南工业中心,地理位置也兼顾三省,最终还是默认了。
“总参谋长一职,”蔡锷继续道,“我等三省一致推荐,由蒋百里先生担任!”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蒋百里起身致谢,神情庄重。由他这位并无明显党派背景、深孚众望的军事大家主导,无疑能最大限度减少内部摩擦。
“副总参谋长,由三省督军,即蔡锷、林景云、戴戡共同担任!”
掌声再起。
“下设作战部,由蒋百里总参谋长亲自主持,即刻着手制定《三省防区纲要》、《长江上游防御计划》以及全军作训计划与条例!”
“后勤装备部,由云南庾恩旸将军负责统管,三省盐税按比例直拨该部,用于监督三省军工协同发展及军队装备更新!”此条是林景云力争的结果,庾恩旸的理财能力和对云南的忠诚是重要保障。
“情报部,由赵峰(原‘黑鸦’副统领)出任部长,立即从三省军队中抽调优秀侦察兵,并整合原‘黑鸦’骨干及从德国归国的密码学专家陈晓雪、张天晴等人,组建西南边防军情报部,专管军事情报与敌后行动。该部隶属总参谋部,直属蒋百里总参谋长指挥!”林景云深知情报的重要性,对此志在必得。
“政治教育部,由云南李鸿祥先生担任总教官,负责西南边防军三军政治教育工作,统一思想,凝聚军心!”
“各省划定为三个战区,各省督军兼任战区总司令,接受联合参谋部统一指挥调度。三省军队统一军服、军制军职军衔、军令。军旗沿用五色旗,延续再造共和精神!军制统一为一军三师三旅三团编制!”
蔡锷顿了顿,看了一眼刘存厚和熊克武,补充道:“至于‘三长制’,考虑到川、黔两省同志的顾虑,可先在云南战区试点推行,待取得经验后,再逐步推广。”这算是对川黔势力的一个妥协,也是林景云审时度势的结果。
一项项决议宣布出来,标志着西南三省的军事力量,终于开始走向实质性的整合。会议室内的气氛,从最初的紧张、猜忌,逐渐转为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对未来的憧憬。
林景云看着身旁意气风发的蔡锷,看着对面沉稳坚毅的戴戡,再看看主位上目光深邃的蒋百里,以及那些神色各异却最终选择了团结的各方将领,心中豪情激荡。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他们已经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成都的阳光,似乎也穿透了云层,洒下一片金辉。一个统一、强大、繁荣的西南,正在这群人的手中,从理想的蓝图,一步步走向坚实的现实。林景云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的挑战会更加严峻,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心中的火焰,也燃烧得更加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