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哐当哐当”地驶进京市火车站。
路远提前打了招呼,学院派了车来接。
等吉普车拐进大杂院的胡同口,苏瑶扶着一个穿着蓝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神头十足的老太太下了车。
“娘,慢点儿。”
“哎!”路母应得干脆,一双精明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京市的大杂院。
院子比海岛的家属院大,也更破。
横七竖八拉着晾衣绳,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补丁衣裳,地上堆着蜂窝煤和蔫头耷脑的大白菜,几个大妈端着盆在公用水龙头下洗衣裳,水溅得到处都是。
“哟,这就是路团长媳妇和……老娘?”
一个正在择韭菜的胖大妈停下手,扯着嗓门喊了一声。
一瞬间,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刚下车的一老一少。
苏瑶穿着身干净的衬衫,路母虽然穿得朴素,但身上那股子利落劲儿,一看就不是普通乡下老太太。
“娘,咱们家在后院。”苏瑶没理会那些目光,扶着路母往里走。
刚走到中院,一个尖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哎哟,这是谁家老太太啊?穿得这么……朴素,是刚从乡下过来的吧?瞧这满脚的泥。”
说话的是住在西厢房的秦嫂子,她正靠在门框上嗑瓜子,吐出的瓜子皮精准地落在了路母的脚边。
上次被路远收拾了一顿,她儿子招工的事也黄了,心里正憋着火呢,看见路家来了个乡下老太太,那股子优越感又冒了出来。
路母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瓜子皮,又抬眼看了看秦嫂子。
她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蹲下身,把鞋面上的那点浮土掸了掸。
秦嫂子看她这副做派,撇了撇嘴,声音更大了:“我说老太太,这京市可不比你们乡下,讲究多着呢。可不能随地吐痰乱扔东西,不然让人笑话没教养。”
这话一出,院里几个正在看热闹的大妈都跟着笑了起来。
苏瑶在一旁站着,没吭声。
她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递给路母一把,自己也嗑了起来,摆明了就是看戏。
路母把手帕叠好收起来,接过瓜子,磕开一颗,把瓜子仁吃了,瓜子皮捏在手里。
她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声音不大,但清亮得很,刚好能让半个院子的人都听见。
“闺女啊,你刚说啥?我老婆子耳朵背,没听清。”
秦嫂子以为她怕了,更得意了,叉着腰:“我说,你们乡下人没教养!”
“哦——”路母拉长了声音,“原来是说教养啊。”
她把手里的瓜子皮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拍了拍手,笑呵呵地看着秦嫂子。
“说起这教养,我老婆子倒真是不懂。我就知道,爹妈生咱养咱,给了咱一张嘴,是让咱吃饭说话的,不是让咱跟那长舌头的八哥似的,见了人就乱学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比尿都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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