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下去，怕是要弄巧成拙。
赵远当机立断，话锋一转。
“郡守大人，悦校尉尚未痊愈，需要多休息。”
他顺势拍了拍林志天的胳膊。
“我这外甥也确实困乏了，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白郡守点了点头。
“赵远先生，孙茂先生，今日之事，多谢二位。”
“待城中疫病平息，悦儿身体康复，本官定在府中设宴，好好感谢二位援手之义。”
赵远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
“郡守大人客气了，能为上凌城尽一份力，也是我辈分内之事。”
“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白郡守微微颔首。
他眼角余光瞥见自家儿子白明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眉头一皱，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白明身体一震，如梦初醒，连忙上前一步。
“父亲，我送送赵公子他们。”
白郡守“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营地之外，夜风带着几分凉意。
赵远与林志天并肩走着，白明跟在半步之后，神色依旧有些郁郁。
“白兄。”
赵远忽然开口。
白明抬头：“赵兄，何事？”
“你是不是觉得，你爹刚才那眼神，跟你小时候考试没考好，回家怕挨揍时，你娘看你的眼神一模一样？”
赵远语气轻松。
白明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赵兄见笑了。”
“我……我确实让父亲失望了。”
赵远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还没个手忙脚乱的时候？”
“对了，白兄，我之前在四海商会接的那个‘白府悬赏’，解决石化病这个，现在算是完成了吧？”
“你看这报酬……”
白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有些发懵。
“啊？哦，自然，自然算完成。”
“赵兄放心，悬赏的报酬，白府绝不会短缺。”
白明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赵远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白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白明不解：“赵兄何出此言？”
“你想啊，如果不是你当机立断，发布悬赏，还在商会那维护我，我们怎么能发现粉尘这个源头？”
“如果不是你信任我，提供了那么多珍贵的药材和灵石，我和孙茂怎么可能这么快研制出丹药？”
“如果不是你第一时间派人搜救，白悦校尉现在可能还躺在矿区呢。”
“很多事情，不是只有站在最前面发号施令才叫功劳。”
“能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提供他们需要的支持，这也是一种很厉害的能力。”
白明听着赵远的话，怔怔出神。
这些……算是吗？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如妹妹，觉得自己处处碰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赵远打断他。
“你爹那是恨铁不成钢，希望你更优秀，这很正常。”
“但你自己，得看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做对了什么。”
“别老跟别人比，跟你自己比，今天比昨天进步一点，就很了不起了。”
白明沉默了许久，长长吐出一口气。
“多谢赵兄指点。”
他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些。
......
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
客栈大堂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掌柜的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一看到赵远和林志天进门，像是看到了救星。
“哎哟！赵客官，林小客官，你们可算回来了！”
掌柜的连忙迎上来，声音都带着颤音。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赵远和林志天拉进门内，然后迅速将客栈大门从里面闩上，还加了两道门栓。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赵远有些诧异。
“客官，您是不知道啊！”
掌柜的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今晚城里出大事了！”
“到处都是城卫军和家族护卫在巡逻，挨家挨户地检查！”
“说是上面下了死命令，所有客栈、酒馆、人员密集的地方，必须立刻关门歇业，连窗户都得关严实了！”
“我听说，城西靠近矿区的那一大片区域，已经被军队彻底封锁了，许进不许出！”
掌柜的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小的想着赵客官您和李家商行的李老板熟识，又跟白家的白明公子交好，身份不一般，这才斗胆给您多留了半个时辰的门。”
“再晚一会儿，小的这客栈怕不是要被查封罚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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