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琛打坐时,总会下意识地去感受那截断角。
那里是空的,是痛的,是他所有耻辱和败落的源头。灵气流转至此,便会逸散,像个破了洞的口袋,永远也装不满。
他正沉浸在这种空洞的刺痛中,院里有了动静。
脚步声很轻,是那个少年。
宋宇琛没有睁眼,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赵远的突然造访。他只当对方又是来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者说些关于那个叫九幽的可怜丫头的事。
但这次,那脚步声停在了他身后。
极近。
一股属于少年的,混着糖葫芦和日头味道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后颈。
宋宇琛的背脊绷紧了。
一个冰凉的小东西,忽然贴在了他的断角上。
他猛地睁开双眼,反手就要去抓,却捞了个空。
赵远已经跳开三步远,正一脸得意地瞧着他,手里还捏着个角,显然是刚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
“干什么?”宋宇-琛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赵远不答话,只冲他挤了挤眼。
宋宇琛皱着眉,抬手摸向自己的断角。指尖触及的,是一片光滑冰凉的薄片,边缘还有些粗糙。
他用力将其揭下,拿到眼前。
那是一片云母,在日头下闪着七彩的光,亮晶晶的。
赵远看他发现了,咧嘴一笑,转身就跑。“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一股无名火直冲宋宇琛的脑门。他攥着那片云母,想也不想就从床榻上翻身而下,朝着院门追了出去。
身体的伤还未痊愈,猛一发力,四肢百骸都传来抗议的酸痛。可他顾不上了。
赵远在前面跑,身形灵活得像只猫。他在院中的石桌上轻巧一蹬,又绕过一棵老槐树,嘴里还嚷嚷着:“追不上,你追不上!”
宋宇琛闷着头,一言不发地追。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追,或许只是想把那片可笑的云母片重新塞回那个少年手里,告诉他别多管闲事。
眼看就要追到院门口,赵远却突然停下,猛地回过身,冲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那模样,又蠢又幼稚。
宋宇琛追赶的步子一顿。
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痒痒的。他想咳嗽,却发出一声古怪的、沙哑的摩擦声。
“呵……”
声音很轻,像两块生了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自己都愣住了。
赵远也愣住了,他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宋宇琛:“你刚刚……是笑了?”
宋宇琛攥紧了手里的云母片,那点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他别过脸,快步走回了屋里,将房门重重关上。
可那一声干涩的笑,却仿佛还留在院子里。
又过了几日。
赵远又来了,这次他没带东西,两手空空,脸上却写满了“无聊”两个字。
“喂,大块头,走了。”他直接上手去拉宋宇琛的胳膊,“带你去个好地方探险。”
宋宇琛的伤好了许多,被他这么一拽,倒也没再龇牙咧嘴。他任由赵远把他拖出了跨院,一路往玄冥宗的后山走去。
后山幽静,一条瀑布从山崖上垂落,在下方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潭。水汽氤氲,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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