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醒来时,发现宋宇琛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看我睡觉干嘛?”
宋宇琛回过神,将桌上的凉茶递过去,“怕你睡得不舒服。”
赵远接过茶杯,灌了一大口,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他瞅着宋宇琛,这人几月前从父亲书房回来后,就时常这副模样,好像心里藏着一整片东海那么多的事。
“我说,大块头,”赵远用手肘捅了捅他,“你能不能别学我爹,整天板着个脸,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多了。”
宋宇琛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我以前不爱笑吗?”
“以前?”赵远想了想,“以前你像条被晒蔫了的长虫,戳一下才动一下。现在好多了,有活气儿了。”
“长虫?”宋宇琛挑眉,伸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你这么形容人的?”
赵远捂着额头,嘿嘿一笑,也不躲。
日子一天天过去。
宋宇琛的伤在续灵膏和宗门丰沛的灵气滋养下,好得差不多了。赵北辰确实给了他不少便利,修炼的资源,查阅典籍的权限,几乎等同于亲传弟子。
白日里,宋宇琛在演武场修炼,赵远练弓,他便练剑。
赵远练箭时百发百中,可一拿起剑,总觉得不得劲。他学着宋宇琛的样子,想耍个漂亮的剑花,结果剑没握稳,脱手飞了出去,直直插进旁边的木桩里,剑柄还在嗡嗡作响。
宋宇琛收剑而立,走过去将剑拔出来递给他。
“你的剑法里,全是弓箭的影子。”宋宇琛评价道,“你是想把剑也当箭射出去?”
“你管我!”赵远不服气地抢过剑,“说不定我天赋异禀,能开创个新流派,就叫‘飞剑流’!”
“那也得先学会不脱手。”宋宇琛说完,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演练起《沧溟龙吟剑诀》。
他的剑法与赵远不同,更加完整,也更加磅礴。
剑势展开,隐有潮汐之声,刚柔并济,变幻莫测。
赵远嘴上不服,却也忍不住站在一旁,看得入了神。
到了晚上,便是赵远折腾人的时候。
他不知从哪翻出来的食谱,又对厨艺燃起了热情。
宋宇琛刚结束一天的修炼,推开院门,就看到一股黑烟从厨房里滚滚而出,还夹杂着赵远中气十足的咳嗽声。
他冲进去,只见赵远灰头土脸,正对着一口焦黑的锅发呆。
“你这是……炼丹?”
“滚!”赵远抹了把脸,更花了,“我在做松茸山珍汤!书上说很简单的!”
宋宇琛看着灶台上那几根被燎得漆黑的松茸,还有一旁死不瞑目的山鸡,默默地挽起了袖子。
半个时辰后,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菌菇鸡汤摆在了赵远面前。
赵远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还得是你!”他三两下喝完一碗,把碗一推,“以后你就留下来给我当厨子吧,我给你发月钱!”
宋宇琛给他添汤的动作顿了一下。
留下……
他想起与赵北辰的约定,想起东海的血海深仇,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暖意,又被沉甸甸的现实压了下去。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汤碗又往赵远面前推了推,“喝你的吧,话真多。”
赵远没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还在那兴致勃勃地规划,“等九幽从寒潭出来,我让他也尝尝你的手艺!他肯定喜欢!”
宋宇琛听着他叽叽喳喳地讲着那个叫九幽的人,讲他们从小到大,如何一起掏鸟蛋,如何一起偷看禁书,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羡慕。
能被这个少年如此惦记,一定很幸福。
这天下午,两人正在院子里下棋。
一只由灵力化作的纸鹤,扑腾着翅膀,轻巧地穿过院墙,悬停在宋宇琛面前。
赵远好奇地凑过去,“咦?传音鹤?我爹的?”
那纸鹤上独有的玄冥宗宗主印记。
宋宇琛伸出手,纸鹤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掌心。一个威严而不容置喙的意念在他脑海中响起。
“来书房。”
是赵北辰。
“怎么了?我爹找你干嘛?”赵远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要检查你教我练剑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