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独自一人,化作流光向西疾驰。
沿途的景物在身侧飞速倒退,化为一片片模糊的色块。
这片秘境中心西侧的区域,灵气流转明显比其他中心地更为滞涩。
越是向前,空气中弥漫的阴寒与暴戾之气就越是浓重,甚至隐隐盖过了妖兽本身的气息。
一处曾经灵气盎然的山谷出现在赵远的神识范围内。
然而此刻,山谷内却全无半点生机,反而魔气与戾气交织,其浓郁程度,比之先前的白骨墓园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远的身形在谷口缓缓降下。
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谨慎地散开神识,寸寸扫过整个山谷。
谷内寂静无声,连风都似乎在这里停滞了。
片刻后,他的神识锁定了一处异常。
那是在山谷中心的一片空地上。
赵远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空地边缘,收敛了所有气息。
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头一沉。
一堆破碎的衣物散落在地,布料上沾满了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从款式上看,正是沧澜水府弟子的制式服装。
衣物旁边,还有着一双拳刃。
那拳刃造型奇特,通体暗沉,此刻却光泽尽失,刃口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后灵性全无。
而在那堆破碎衣物的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块半人高的巨大石头。
石头通体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灰色,表面光滑,隐约能看出龟甲般的纹路。
它就那样杵在那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散发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赵远走近几步,神识再次扫过。
这块石头……有微弱的生命迹象!
虽然那生命波动细若游丝,几乎随时都会熄灭,但确实存在。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的瞬间,一道虚弱至极,几乎无法成型的神念从石头中传递出来。
“救……救我……”
赵远心中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
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同样用神念回应。
“你是何人?”
石头中的神念停顿了许久,似乎在积攒力量,才断断续续地再次传来。
“我乃……沧澜水府,裴玄瀚……遭人暗算……此乃我保命神通‘玄武眠’……求兄弟……带我离开此地……必有重谢!”
裴玄瀚?
赵远脑中闪过此人的信息。沧澜水府的大长老亲传弟子,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年轻一代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竟然被打得动用了最后的保命底牌。
“我如何信你?”赵远的神念带着一丝审视,“如今魔道猖獗,血魂殿的手段诡异莫测。谁知你不是伪装的魔修,设下陷阱等我上钩?”
这番质问仿佛一根针,狠狠刺中了石头里的神念。
“魔修?!”
裴玄瀚那虚弱的神念中,猛然爆发出滔天的恨意,那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情绪波动让周围的空气都泛起涟漪。
“我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啖其肉,饮其血!”
那刻骨的仇恨透过神念,如利刃般直刺而来,让赵远的神念都为之一滞,心底瞬间掠过一丝慌乱的寒意。
他自己便是魔道宗门骨魇殿的“幽冥眷者”,与当今的东洲魔尊历九幽更是自幼相识的竹马,座下更有两尊元婴魔将随侍。
裴玄瀚这番话,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在咒骂。
一瞬间,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检查自身,唯恐因心绪剧烈波动而不慎泄露出一丝魔气。
“暗算我的,正是血魂殿那群魔崽子,还有几个身穿大庆皇室服饰的败类!他们……他们联手了!”
赵远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澜,迅速冷静下来,裴玄瀚说的与自己推断完全吻合。
这情报让他信了七分,也让他对其他正道修士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仇恨,有了更切身的体会。
看来血魂殿的布局比想象中还要深,连沧澜水府的大长老亲传都着了道。
他迅速收敛好所有情绪,神念中的态度缓和下来,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裴兄,久仰大名。是我多心了,非常时期,不得不防。”
裴玄瀚的神念沉默片刻,似乎在平复激动的情绪,随后传来一丝感激。
“不怪兄弟,兄弟谨慎是应该的……还请兄弟施以援手……”
“不是我不愿帮你。”赵远故意绕着青灰石头走了两圈,神念中透出几分为难,“只是……裴兄你如今这状态,非人非物,本质特异,我这储物戒也收不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