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发现入侵者,两人!”
“西侧也有,三人,有武器!”
“守住主宅入口!重复,守住入口!”
枪声响起,在寂静的老宅里格外刺耳。
楚清辞的心跳加速,但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不能慌,为了宝宝,不能慌。
她摸索着站起来,按照沈砚卿教她的,慢慢挪到书桌后面——那里有一个隐蔽的保险柜,里面有防弹衣和应急装备。
刚打开保险柜,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黑影冲进来,手里拿着手枪。
楚清辞来不及拿防弹衣,只能迅速蹲下,躲到书桌后面。
“楚清辞,出来吧。”那人的声音嘶哑,“我们不想伤害你,只要你跟我们走。”
楚清辞没有回答,她悄悄从书桌边缘探出头,看到那人正在用手电筒扫视房间。光线扫过书桌时,她看到了他的脸——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左脸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我知道你在这儿。”刀疤脸慢慢靠近,“别躲了,外面都是我的人。那个李威已经中枪了,没人能救你。”
李威中枪了?楚清辞的心像被重锤击中。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如果李威真的倒下了,这个人不会这么小心翼翼。他在虚张声势。
楚清辞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装置——那是沈砚卿给她的紧急报警器,只要按下,就会发出高频警报声,同时向所有安保人员的耳机发送定位。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按下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书房。刀疤脸显然没料到这一手,下意识捂住耳朵。就在这一瞬间,楚清辞从书桌另一侧冲出去,扑向门口。
“站住!”刀疤脸反应过来,举枪射击。
子弹打在门框上,木屑飞溅。楚清辞已经冲出门外,走廊里一片黑暗,但她记得这里的每一寸布局。
左转,十五步,右转,下楼梯……
她拼命奔跑,身后是追赶的脚步声和枪声。小腹传来隐隐的疼痛,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跑到楼梯转角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倒。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接住了她。
“少夫人,是我!”是李威的声音,他手臂上缠着绷带,渗着血,但还站着,“跟我来,密道在这边!”
两人冲进一楼的储藏室,李威挪开一个货架,露出墙上的暗门。他快速输入密码,暗门打开,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
“快进去!”李威把她推进去,自己守在门口,“顺着通道一直走,出口在隔壁街的安全屋。那里有人接应。”
“那你呢?”楚清辞问。
“我断后。”李威对她笑了笑,“少夫人,快走。告诉沈总,我老李没给他丢脸。”
暗门在身后关闭。楚清辞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她能听到门外的枪声和打斗声,越来越激烈,然后……渐渐平息。
记者会现场,沈砚卿的生命体征监测仪突然发出警报——心率飙升到140。
陈铮立刻冲进休息室:“沈总,老宅那边……”
“我知道。”沈砚卿盯着屏幕上楚清辞消失的信号点,声音冰冷得可怕,“清辞启动了紧急报警器,现在信号断了。她要么进了屏蔽区,要么……”
他没说下去,但眼里的杀意让陈铮都感到心惊。
“沈总,您现在不能走。”陈铮拦住他,“记者会还没结束,外面全是媒体。如果您现在离开,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沈国良可能就在等您离开。”
沈砚卿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知道陈铮说得对,但他满脑子都是楚清辞在黑暗中奔跑的画面,还有她肚子里他们的孩子。
“让王队长派人去老宅。”沈砚卿强迫自己冷静,“你联系陈医生,让他立刻带医疗队去安全屋待命。清辞如果从密道出去,第一站肯定是那里。”
“已经在安排了。”陈铮说,“沈总,台上严老师快撑不住了,该您上场了。”
沈砚卿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表情。不能慌,不能乱。清辞那么勇敢,他也不能输。
他走出休息室,走向主席台。路过严向东时,严向东低声说:“老宅的事我听说了。砚卿,稳住。清辞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沈砚卿点头,走上台,面对镜头。
“各位,我是沈砚卿。”他的声音平稳有力,完全听不出内心的波澜,“刚才楚女士已经讲述了部分真相。现在,我要补充一些内容——关于沈家内部的一些问题。”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重头戏来了。
沈砚卿调出一份文件:“这是我的二叔,沈国良,在过去三个月里的资金流向记录。大家可以看到,有多笔资金通过离岸账户,流向一个叫‘阿龙’的职业杀手。而这个阿龙,已经承认受雇于沈国良,目标是楚清辞女士。”
大屏幕上显示出银行流水和供词。台下一片哗然。
“不仅如此。”沈砚卿继续,“今天记者会开始前,我们在现场抓获了三名试图破坏的人员,他们携带了干扰器和致命药物,都供认受沈国良指使。而此时此刻,我刚刚收到消息,沈国良的人正在攻击楚女士所在的住所。”
他顿了顿,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我的妻子,楚清辞,现在怀孕九周。她为了结束仇恨的循环,选择公开所有真相。而有些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
台下骚动起来,有记者站起来提问:“沈先生,您说的这些有证据吗?沈国良先生现在在哪里?”
“证据已经全部交给警方。”沈砚卿说,“至于沈国良在哪里……”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会场侧门被推开,王队长带着几名警察走进来,而他们押着的人,正是沈国良。
现场彻底炸开了锅。相机闪光灯亮成一片。
沈国良脸色灰白,但还在强装镇定:“砚卿,你这是什么意思?诬陷长辈,这就是沈家的家教?”
“二叔,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演戏吗?”沈砚卿冷冷地看着他,“阿龙已经招了,你今天安排进会场的那五个人,也抓了三个。需要我把他们带上来,当面对质吗?”
沈国良眼神闪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今天是来参加记者会的,作为一个关心家族事务的长辈……”
“关心到雇杀手杀我的妻子?”沈砚卿打断他,“关心到在备用发电机上做手脚,想趁停电绑架她?二叔,你真是太‘关心’我们了。”
沈砚卿转向镜头:“各位,这就是我今天要公开的最后一件事——沈家不会包庇罪犯,哪怕这个罪犯姓沈。王队长,请执行公务吧。”
王队长上前,亮出逮捕令:“沈国良,你涉嫌雇凶杀人、故意伤害、绑架、危害公共安全等多项罪名,现在正式逮捕你。你有权保持沉默……”
手铐铐上的瞬间,沈国良终于崩溃了:“沈砚卿!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沈家的水比你想象的深!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你错了!你大错特错!”
他疯狂地大笑起来:“楚清辞现在恐怕已经……啊!”
王队长捂住了他的嘴,迅速把他带离现场。但沈国良最后那句话,已经通过直播传遍了全国。
沈砚卿站在台上,脸色苍白。他强迫自己完成最后的发言:“各位,今天的说明会到此结束。所有证据和材料,我们会整理后公开。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找我的妻子。”
他转身走下台,脚步有些踉跄。陈铮立刻扶住他:“沈总,安全屋那边传来消息,楚女士到了!她没事,只是受了惊吓,陈医生正在检查。”
沈砚卿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宝宝呢?”
“胎儿心跳正常,但楚女士有轻微宫缩,需要卧床观察。”
“备车,立刻去安全屋。”
车队驶向安全屋的路上,沈砚卿一直盯着楚清辞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信号恢复了,心率偏快,但还算稳定。
安全屋是一处不起眼的公寓,外表普通,内部却配备了最先进的医疗和安全设备。沈砚卿冲进门时,楚清辞正躺在医疗床上,陈医生在给她做检查。
“清辞!”沈砚卿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楚清辞看到他,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砚卿……李威他……为了掩护我……”
沈砚卿的心一沉:“李威怎么了?”
“他中枪了,留在老宅断后。”楚清辞哽咽着,“还有秦伯,他在医疗室,不知道怎么样了……”
陈铮在旁边接了个电话,然后汇报:“沈总,老宅那边结束了。对方六人,击毙两个,抓获四个。我们的人……李威重伤,正在抢救。秦管家没事,医疗室有独立供电,他一直很安全。另外,林微澜那边也安全,医院没有受到攻击。”
沈砚卿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李威……那个跟了他十年的保镖,那个总是说“沈总放心,有我在”的硬汉。
“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沈砚卿睁开眼睛,眼里有泪光,“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如果他有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楚清辞握紧他的手:“砚卿,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的错。”
陈医生检查完毕,松了口气:“楚女士和胎儿暂时都没事,但需要绝对卧床休息至少一周。惊吓和剧烈运动引发了宫缩,虽然现在缓解了,但不能大意。”
沈砚卿点头:“好,我们在这里住一周。清辞,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着。”
楚清辞看着他疲惫的脸,心疼不已:“记者会……顺利吗?”
“很顺利。”沈砚卿勉强笑了笑,“沈国良当场被捕,所有真相都公开了。清辞,你做到了。你真的结束了仇恨的循环。”
楚清辞的眼泪又流下来,但这次是释然的泪。她抚摸着小腹:“宝宝,你听到了吗?爸爸说,我们做到了。”
沈砚卿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小腹,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清辞,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从今天开始,我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我相信你。”楚清辞轻声说,“砚卿,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楚清辞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沈砚卿坐在床边,一直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窗外的阳光渐渐强烈起来,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亮了房间。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黎明真的到来了。
陈铮轻手轻脚走进来,低声汇报:“沈总,媒体反响比预期的好。大部分舆论都支持楚女士的勇气,谴责沈国良的行为。沈氏集团股票暂时停牌,等风波过后再恢复交易。另外,老夫人来电话了,她很担心你们。”
“告诉奶奶,我们没事。”沈砚卿说,“等清辞情况稳定了,我们去看她。”
“还有一件事……”陈铮犹豫了一下,“顾明轩醒了。他听说沈国良被捕后,主动要求见您。他说……他手里还有一份名单,是沈国良这些年贿赂过的官员。他想用这个换减刑。”
沈砚卿冷笑:“告诉警方,依法办事。该减的刑会减,不该减的一分钟都不会少。至于名单……让他交给警方,这是他的义务,不是筹码。”
“明白。”
陈铮离开后,房间里恢复了安静。沈砚卿看着楚清辞熟睡的脸,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这个女人,用她的勇敢和善良,照亮了他生命中所有的黑暗。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清辞,等你醒了,我们就结婚。不办盛大的婚礼,就我们两个人,去民政局领证,然后回家,过最普通的日子。你想种石榴树,我们就种满院子。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从今以后,我只做一件事——爱你,和我们的孩子。”
楚清辞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声,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窗外,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