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从身后轻轻环住她,将她微凉的手连同她触摸的甲片一起握在掌心。他低下头,下巴抵在她柔顺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属于她的清雅药香混合着淡淡的暖意,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等我回来,就给你举办封后大典。风风光光,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皇后。】 他的心声低沉而坚定,如同誓言,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盼和一丝歉然——歉然于此刻的离别。
双向的读心,让此刻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不舍、担忧、牵挂、承诺、爱意……所有复杂而深沉的情感,毫无阻碍地在彼此心间流淌、共鸣。离别固然伤感,却也让这历经波折才达到的毫无隔阂的深情,显得愈发珍贵与牢固。
叶悠悠转过身,将脸埋进他坚实的胸膛,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着他,用行动诉说着不舍。
萧绝亦收紧手臂,仿佛想将她揉入骨血,带走这份温暖与力量。良久,他才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低声道:“悠悠,京城……就交给你了。朕已安排妥当,但人心难测。若真遇到难以决断的紧急之事,不必犹豫,用朕给你的权柄。万事,以你和孩子们的安全为重。”
叶悠悠在他怀中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人相拥良久,直到更漏声提示着子时将近。萧绝不得不松开她,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然后转身,大步走向殿外。他没有回头,怕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出离去的步伐。
叶悠悠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眶终究是红了。她没有追出去,只是慢慢走到窗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那身影彻底融入沉沉夜色。
而萧绝在离开锦瑟轩后,并未直接回寝宫,而是径直去了御书房旁的密室。
心腹太监总管高无庸早已屏息静气地等候在此。见到萧绝,他立刻跪下,双手高举过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盒。
萧绝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半块雕龙兵符,以及一方略小一些、却同样质地精良的玉玺备用印信。他拿起兵符,指尖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纹路,眼神锐利如刀。
“高无庸。”
“老奴在。”
“朕离京后,京城内外,尤其是后宫、几位亲王府邸、还有……苏家那些尚未清算干净的余孽,给朕盯紧了。”萧绝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森然寒意,“这半块兵符和印信,你收好。非到万不得已,不得示人。但若……若真有人胆敢趁朕不在,兴风作浪,危及皇后与皇子公主安危,”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可凭此,调动朕留在暗处的‘影卫’,先斩后奏!事后,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告知朕,并……将消息传递给皇后。”
他将“皇后”二字,咬得格外清晰郑重。
高无庸浑身一震,头埋得更低,双手接过木盒,紧紧抱在怀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与决绝:“老奴明白!老奴定以性命守护娘娘与殿下们周全!请陛下放心!”
萧绝深深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密室。
窗外,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但在这寂静之下,权力的暗流从未停歇。皇帝离京,利剑出鞘,指向北方。而看似平静的京城,那些曾被压制下去的野心与怨恨,是否会如同冬眠的毒蛇,在温暖的春日里悄然苏醒,吐露信子?
锦瑟轩内,叶悠悠对着摇曳的烛火,手中无意识地抚摸着萧绝留下的、调遣京兆尹衙役的半块兵符,眉宇间笼罩着一层轻愁与警惕。
分离,让深情愈显。但分离,也往往意味着变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