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围观的侍卫宫人忍不住低声喝彩。
萧绝自己也是精神一振,感觉手臂腰腹力量充盈,毫无滞涩。他再次抽箭,挽弓,瞄准,释放。
一箭,又一箭。
箭箭不离靶心!
十箭射毕,靶心区域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萧绝放下弓,气息微喘,但面色红润,眼中神光湛然。他感受着双臂因用力而微微发热的酸胀感,以及胸腔中那颗强健有力跳动的心脏,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豪情油然而生。
“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笑声爽朗洪亮,震得枝头鸟儿惊飞,“痛快!朕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他转身,大步走向一直含笑看着他的叶悠悠,不顾周围还有旁人,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力道之大,让叶悠悠轻呼一声。
“悠悠,”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激动后的微颤,“朕的命,是你救的。两次。”
一次是当年淮南王宫变,她三日不眠将他从鬼门关拉回;一次是如今,她用三个月心血,为他根除痼疾,赋予他新生。
叶悠悠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心中那块悬了多年的大石,终于轰然落地。泪水无声滑落,却是喜悦的泪水。【以后再也不用日夜担心他的身体了,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去看想看的风景……】
两人相拥片刻,萧绝才松开她,却依然牵着她的手,意气风发道:“走,悠悠,陪朕去一趟泉州!”
“现在?”叶悠悠讶然,“陛下,您的身体刚……”
“朕感觉前所未有的好!”萧绝打断她,眼中闪烁着锐利而兴奋的光芒,“郑和的奏报说,那两艘海船已近完工,水手训练也颇有成效。朕要亲自去看看,我大燕迈向海洋的第一步!”
帝后轻车简从,由精锐禁军护卫,三日后抵达泉州。
泉州湾畔,新建的市舶司衙署和船坞规模已然可观。得知皇帝皇后亲临,郑和率领属官及一众工匠、水手头领,早已在码头恭候。
当萧绝与叶悠悠携手走下御辇时,郑和等人皆是一惊。他们上次面圣,还是在萧绝病中,虽威严不减,但难掩病色。而眼前的天子,面色红润,目光炯炯,步伐沉稳有力,浑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仪与一种重获新生的锐气,仿佛年轻了十岁!
“臣等叩见陛下、皇后娘娘!”众人连忙跪拜。
“平身。”萧绝抬手,目光已迫不及待地投向海湾。
只见两艘体量远超寻常海船、造型独特的巨舰,正静静地停泊在深水区。船体线条流畅,尖底龙骨结构清晰可见,高大的桅杆已然竖起,虽然帆索尚未全部挂上,但已能想象其扬帆出海时的雄姿。
“好!好船!”萧绝赞叹,在郑和的引导下,登上了其中一艘已经基本完工的宝船。甲板宽阔平整,舵楼结构精巧,郑和介绍着水密隔舱、改良尾舵、以及可以调节角度的帆索系统,萧绝听得频频点头,不时询问细节。
叶悠悠则在女官搀扶下,在码头远观。她看着那两艘凝聚了她提供的知识、工匠心血、以及萧绝对海洋憧憬的巨舰,心中亦是澎湃。这就是起点,将大燕的目光引向蔚蓝的起点。
视察完毕,萧绝将郑和及主要官员召至市舶司衙署。
“郑卿,辛苦了。”萧绝看着这位被海风吹得面色黝黑、却精神矍铄的老臣,赞赏道,“短短数月,能有此成效,你功不可没。”
郑和激动道:“全赖陛下、皇后娘娘信任支持,及泉州上下官民齐心!如今两艘宝船不日即可下水试航,招募的五百名水手也已训练三月,熟悉海图、号令、操帆及基础格斗。只待陛下旨意,便可择吉日扬帆,首航南洋吕宋、爪哇等地!”
萧绝颔首:“很好。首次航行,不求获利多少,重在熟悉航路,建立联系,带回确切的海图与信息。船上所载货物,可按皇后先前所定,以丝绸、瓷器、棉布为主,另备部分土豆种薯及种植法图解,作为礼物与交换之物。”
“臣遵旨!”郑和领命。
萧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窗外海湾中那两艘宝船,又看向远方无垠的海天交界处,眼中野心之火熊熊燃烧。
“两艘船,只是一个开始。”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郑和,你此次航行归来,带回详实海图与航路经验后,朕要你着手规划——三年之内,我大燕水师,至少要拥有十艘此等规模的改良海船!不仅要能远航南洋贸易,更要能巡弋海疆,震慑宵小,保护商路,甚至……探索更遥远的未知海域!”
十艘!众人皆是一震。建造如此巨舰,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如今造这两艘,已动用了内帑五十万两并多方筹措,十艘……
叶悠悠也看向萧绝,明白他这是身体康复后,雄心再起,决意要大力开拓海疆了。这是好事,但……
果然,立刻有随行的户部官员面露难色,出列谨慎道:“陛下雄心壮志,臣等钦佩。然则,国库近年虽有盈余,但北境战后抚恤、各地水利兴修、粮种推广在在需款,若再大兴造船,恐力有未逮啊……”
钱。永远是最大的现实问题。
萧绝似乎早有预料,他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的笑意,目光却锐利如刀:“国库的钱,自然要用在紧要处。但这造船的钱……未必全要国库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