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水泥墙面上,无数暗红色的纤细纹路正疯狂蔓延!它们不是静止的图案,而是如同活着的根系,在雨水浸润下扭动、分叉、交织!更让她血液凝固的是,纹路中央,几个歪斜却无比熟悉的字迹正在水痕中显现:
**师父 水管堵了**
李卫国的字迹!是他在1975年矿洞危机前,写在味觉笔记上的求救信号!
闪电熄灭,雷声滚滚而来。墙面瞬间恢复常态,只有雨水顺着灰扑扑的水泥流淌,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只是视网膜残留的错觉。
苏慧兰猛地转身,冲向存放旧物的储物间。手电光柱在灰尘中晃动,最终停在角落一口蒙尘的旧木箱上。她掀开箱盖,里面是许大川当年穿越时随身携带的帆布工具包。她颤抖着手拉开内袋的拉链——那三包仅存的、来自2025年的现代卤料包,静静地躺在那里。
其中一包,封口处的锯齿边缘,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裂口,正渗出几粒深红色的结晶,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微弱如心跳的暗芒。结晶的气味,和刚才抽屉里那股纯粹的卤香,一模一样。
雨点疯狂敲打着屋顶。窗玻璃上水流如瀑,模糊了外面沉入雨夜的世界。苏慧兰背靠着冰冷的储物架,手电光柱钉在那包泄露的卤料上。暗红结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生长”,像某种活着的盐霜,沿着锯齿状的裂口边缘向上攀爬。空气里那股东风巷特有的卤味越来越浓,浓得发腻,带着某种不祥的、沉甸甸的压迫感。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背。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沉寂了三年的淡金色管网纹路,此刻正清晰地浮现出来!不再是黯淡的印记,而是如同烧红的铁丝烙印在皮肤下,微微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传递来遥远而模糊的感应——一种冰冷的、粘稠的、带着铁锈和绝望的触感。
不是幻觉。
她踉跄着冲出储物间,奔回刚才的窗边。暴雨如注,墙面只有灰暗的水痕。她伸出手指,狠狠抹过湿漉漉的水泥。指尖传来粗粝的摩擦感,没有异常。就在她要缩回手时,指腹下一点细微的凸起感让她动作一滞。
凑近手电光,借着微弱的光晕,她看到自己刚刚抹过的地方,一粒比针尖还小的、暗红色的结晶,正嵌在水泥墙细微的孔隙里。结晶深处,一点微弱的金红光芒,如同沉在深海的余烬,极其缓慢地明灭着。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猛地抬头,视线穿过水淋淋的窗玻璃,投向被暴雨吞噬的远方。城市在雨幕中只剩下模糊的光团轮廓,像漂浮在黑色海洋上的孤岛。然而,在那些光团的间隙,在霓虹招牌无法照亮的深邃暗处,她似乎…不,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庞大而古老的东西,正顺着城市地底纵横交错的管网,顺着那些曾经被卤魂网络激活、又被时间掩埋的通道,在雨水和黑暗的掩护下,缓缓地、不可阻挡地蠕动、汇聚、苏醒。
医疗站惨白的顶灯光线,在她脚下投出长长的、摇晃的影子。墙上的电子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的雨夜里,像某种倒计时的鼓点。她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粒从墙上抠下的、带着冰冷铁锈味的暗红结晶。结晶微弱的光芒,倒映在她紧缩的瞳孔深处。
药柜的方向,那股纯正的卤香,不知何时又幽幽地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