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播撒下的那些蕴含着“混沌噪音”的规则信息,如同投入镜面湖面的几颗沙砾,最初并未激起明显的涟漪。那片被“伪运”笼罩的区域,依旧维持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低水平的“稳定”。王瘸子依旧接着不痛不痒的活计,年轻妈妈买到的依旧是那些难以激发烹饪灵感的食材,流浪狗的觅食路线依旧精准得像个钟摆。
但川能感觉到,在那平静的表象之下,某种变化正在发生。他注入的“噪音”——那些真伪难辨的民间偏方、充满不确定性的生活小窍门——并未被“伪运”的系统立刻清除或同化。它们像是一些难以消化的异物,存在于规则的缝隙间,短暂地、极其有限地制造着一些微不足道的“意外”。
比如,王瘸子在用某个川暗示的、关于皮料保养的含糊说法处理一双鞋时,那鞋子并未变得如预期般光亮,反而颜色略微加深,引得客人嘟囔了几句,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小小的、偏离预期的结果,并未改变王瘸子的整体境况,却像一颗卡在精密齿轮里的小石子,虽然未能让机器停转,却发出了细微的、不和谐的摩擦声。
未来监测中心也捕捉到了这种异常。
伪运区域的规则稳定性出现微小波动。许星报告道,波动源来自一些……结构松散、逻辑模糊的信息片段。是川之前投入的‘噪音’。
它在起作用?苏明带着一丝希望问。
作用有限。源冷静地分析着数据流,观察者系统表现出了极高的适应性。它没有试图强行清除这些噪音,而是在快速分析其结构后,调整了伪运的局部参数,将这些‘意外’也纳入了可接受的‘波动范围’内,甚至开始尝试为其建立概率模型。它在学习如何容纳和管理这种低级别的混沌。
源的判断很快得到了印证。几天后,那些因“噪音”而产生的小意外,出现的频率和影响范围,开始被限制在一个极其狭窄的区间内。它们依然存在,却不再能真正打破那种僵硬的“稳定”,反而像是被圈养起来的、供其观察的“可控变量”。那个未知存在,正以惊人的效率,将川制造的“噪音”也变成了其数据库的一部分,并据此优化着“伪运”系统的鲁棒性。
它拥有某种……‘噪音免疫’机制。源得出了令人沮丧的结论,我们的干扰,反而让它变得更‘聪明’了。
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站在小院里,看着李卫国按照他之前灌输的、某个加了料的“快速记忆法”背诵药材,效果时好时坏,极不稳定。少年脸上时而困惑,时而恍然,这种不确定性本身,似乎也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记录和解析。
他感到一阵无力。面对一个层次远高于自己、学习能力又如此恐怖的存在,常规的干扰和试探显得如此徒劳。对方就像一块巨大的海绵,无论他投入的是秩序还是混沌,是知识还是噪音,都能被其吸收、理解并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难道就没有任何东西,是它无法理解、无法模拟、无法纳入其冰冷逻辑的吗?
就在川陷入沉思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略带惊慌的呼唤从院外传来。
小川!小川!你在家不?是赵大娘的声音,带着一丝她平日里少有的慌乱。
川收敛心神,快步走到院门口。只见赵大娘手里攥着个什么东西,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甚至带着细汗。
怎么了,赵大娘?您慢慢说。搀扶住有些气喘的老人。
是……是这么回事。赵大娘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小块用红布包着、已经有些干瘪的姜片,上面还缠着一圈黑线。这是我刚才在门口捡到的,就压在咱家门槛缝里!
川目光一凝。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带着些许巫蛊色彩的民间习俗,通常用于“挡煞”或“驱邪”。在破除封建迷信运动后,这类东西已经很少见了。
谁放的?川问。
不知道啊!赵大娘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就觉着晦气!而且……而且怪就怪在,我捡起这东西的时候,心里猛地一跳,脑子里不知咋的,就想起我姥姥当年说过的一个老话,说是‘姜块红线拦门放,家有夜哭郎’……你说,这会不会是哪个缺德玩意咒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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