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少年闷闷地坐在门槛上,“我觉得……我好像变笨了。”
川心中一紧:“怎么了?”
“就是……就是那种感觉。”李卫国努力组织着语言,“以前背书,有时候卡住了,心里会着急,会不服气,憋着一股劲儿非要把它啃下来。可现在……卡住了就卡住了,心里头平平的,好像也没啥大不了。还有,看到赵大娘纳的鞋底,以前会觉得真好看,想着以后也要学,现在看了,就觉得……嗯,是挺好看的。”
他描述的不是知识的遗忘,而是那种推动学习、激发兴趣的“内在驱动力”正在减弱。那种属于少年的、鲜活的好奇心与好胜心,正在被一种平淡的、缺乏激情的“接受”所取代。
连李卫国都开始被影响了!
川看着少年那有些茫然的脸,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攫住了他。
观察者的情感模型,不仅在于“理解”,更在于“塑造”。它正在无形中,扼杀着这个时代最宝贵的生机与活力,扼杀着未来无限的可能性。
他不能再仅仅满足于被动地污染自身样本了。
他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更主动地去冲击、去破坏那个正在成型的、冰冷的情感模型。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微小的骰镜上。它依旧在规则空洞的边缘顽强地闪烁着,虽然效果大不如前,但仍是这片区域中,少数还能催生“可能性”的源泉。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观察者用情感模型来“调谐”现实,那他,就要用这筛境,来放大现实中被模型压抑的、最原始、最强烈、最无法被“平均”的……情感爆发。
他要在这个被逐渐“熨平”的情感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
而这块“石头”的目标,他已然选定——正是那片刚刚经历了老陈师傅病痛、流言与群体焦虑的钢铁厂宿舍区。
那里,潜藏着足够强烈、足够原始的情感燃料。
只是,点燃它,需要一根特殊的引信,也需要承担……将自身彻底暴露在观察者怒火之下的风险。
川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
他看了一眼尚且懵懂的李卫国,心中默念。
有些火,必须有人去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