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蝎一脸晦气地从兜里掏钥匙。
“当初图便宜买的,谁知道后来那帮孙子投票说要装电梯,就他爸装我门口了,说是一楼用不着,没影响。”
她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我天天跟他们吵,没用,不过也无所谓了。”
周亚挑了挑眉。
阿蝎把门推开,侧身让周亚进去,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反正我下个月就准备卖了。”
“卖了也好,住着憋屈。”
周亚说。
“嗯,我已经找好买家了。”
阿蝎笑得更开心了。
“谈好了,卖给一家殡仪馆。”
“签个长期合同,专门给他们放骨灰盒。”
周亚:“……”
阿蝎靠在门框上,欣赏着周亚那一瞬间的无语,得意地继续说:“他们正愁没地方放呢,我这儿好啊,一楼,接地气,还阴凉,以后这栋楼的房价,就指望我这‘阴宅’给他们压一压了,让那帮天天盼着房价涨的孙子,尝尝跟骨灰当邻居的滋味。”
周亚被她这番话噎得半天没说出个字来。
这脑回路,确实是阿蝎能干出来的事。
门“咔哒”一声开了。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飘了出来。
周亚跟着阿蝎走进去,玄关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她愣了一下。
和外面那破败的环境截然不同,屋里干净得不像话。
地板擦得能反光,东西不多,但摆放得整整齐齐。
沙发上扔着一件外套,也叠得有棱有角。
茶几上除了一个烟灰缸和一个遥控器,什么都没有。
这根本不像一个单身女人的家,倒像个有洁癖的士兵宿舍。
“随便坐。”
她说着,自顾自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出来。
周亚换上拖鞋,视线在不大的客厅里扫了一圈。
然后,她的目光停在了电视墙旁边的一块软木板上。
上面用图钉钉着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几张便签,一张外卖单,还有一张红色的,印着国徽的证书。
见义勇为荣誉证书。
上面“阿蝎”的本名被端正地打印在上面,后面跟着一行小字,表彰她在协助警方捣毁一处拐卖儿童窝点中的英勇行为。
落款日期,就是上次她们一起救出阮小白的那段时间。
周亚有些意外。
她以为这种东西,阿蝎拿到手就会随手扔掉。
没想到,她还特地钉在了墙上。
虽然钉得歪歪扭扭,旁边还贴着一张“水电费催缴单”。
阿蝎拿着啤酒走过来,顺着周亚的目光看过去,撇了撇嘴。
“那玩意儿,社区硬塞给我的,说是什么先进典型。”
她把一罐冰啤酒塞进周亚手里,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烦死了,还非要拉着我拍照,我他爸最讨厌拍照。”
她嘴上这么说,人却没动,也没把那张证书给撕下来。
周亚拉开啤酒拉环,没说话。
这个暴躁,冲动,成天打打杀杀,把“钱”挂在嘴边的阿蝎,背地里却把一张官方的表彰,和水电费单子一起,钉在了自己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周亚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这事发生在阿蝎身上,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