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周亚的许可,阮小白的干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接下来几天,周亚白天照常出门找活,他就在家里研究摆摊大计。他把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分析得明明白白。
优势:他长得好看。
劣势:他没钱,没经验,还没力气。
所以,得扬长避短。
卖力气活的肯定不行,成本太高的也干不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从最简单的入手——卖柠檬茶。
成本低,操作简单,学起来快。
最重要的是,夏天晚上,谁不喜欢来一杯冰冰凉凉的饮料呢?
周亚对他这个想法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在他列出需要购买的清单后,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递给了他。
都是她去干零活挣来的,带着汗水的辛苦钱。
阮小白捏着那几张钱,心里沉甸甸的。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本钱赚回来,还要翻倍!
两人找了个周末的下午,去了附近最大的批发市场。
阮小白拿着小本子,一样一样地对着买。
柠檬,红茶包,糖浆,杯子,吸管......周亚就跟在他身后,负责拎东西。
她两手提满了大包小包,却走得稳稳当当,表情都没变一下。
阮小白回头看她一眼,又默默把准备买的一大桶冰块划掉了。
还是回家自己冻吧,能省一点是一点。
晚上七点,夜市街灯火通明。
两人在街尾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支起一张折叠小桌。桌上放着一个装着柠檬茶的大桶,旁边是冰块和杯子。
阮小白还特意用马克笔画了个简陋的招牌,上面写着“小白柠檬茶,五元一杯,好喝不贵!”
准备工作就绪,阮小白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创业。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夜市人来人往,他的小摊子却无人问津。
别家摊位前都围着人,吆喝声此起彼伏,就他这里冷冷清清,只有他和周亚坐着大眼瞪小眼。
周亚倒是很沉得住气,就坐在小马扎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来往的人群,像一尊门神。
阮小白坐不住。
他站起来,学着旁边摊主的样子,扯着嗓子喊:“卖柠檬茶了啊!冰镇柠檬茶,五块钱一杯!”
他的声音又细又嫩,没什么气势,很快就淹没在了嘈杂的夜市里。
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终于有个女人注意到了他。
那女人三十来岁,打扮得挺时髦,她走过来,眼睛却不是看桌上的柠檬茶,而是在阮小白身上来回打量。
“哟,小弟弟,你这茶怎么卖啊?”
“五元一杯。”
阮小白赶紧拿起一个杯子,准备给她装。
“一杯哪够喝。”
女人笑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的纸币,直接拍在桌上。
“一百块,陪姐姐聊会儿天,怎么样?”
阮小白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拿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想骂人,想把那一百块钱摔回她脸上。
可他看着那张钱,又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周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周亚站了起来。
她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阮小白身前。
她比那个女人高出一个头,垂着眼看她,眼神很冷。
那女人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大概是感觉到了危险,讪讪地收回钱,嘟囔了一句“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干嘛”,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第一个“客人”就这么跑了。
阮小白的创业热情被浇灭了一大半。
他默默地坐回小马扎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那天晚上,他们一杯柠檬茶都没卖出去。
最后收摊的时候,阮小白看着那一大桶几乎没动的柠檬茶,眼圈都红了。
周亚把东西收拾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家。”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第一次失败,阮小白不甘心。
他总结经验,觉得是自己选品的问题。
饮料这种东西,竞争太激烈了。
第二天,他决定换个赛道。
他看网上说,卖手工制品很受小男孩欢迎。
于是,他又拉着周亚去批发市场,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珠子和绳子。
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出摊了,就在小区门口的空地上铺了块布。
他手巧,编出来的小手链小巧又精致。他想着,这总该有人买了吧?
结果,来围观的还真不少。
但大部分都是些大妈阿姨,还有一些年轻的女人。她们拿起手链看看,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他。
“小伙子,这手链是你自己编的?”
“嗯。”
“手真巧啊,以后肯定是个贤惠的好夫郎。”
“有没有成家啊?阿姨给你介绍个姑娘,我们家那个在市政上班,工作稳定,长得也周正。”
阮小白:“......”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卖手链,而是在参加一场大型的线下相亲会。
最后,手链倒是卖出去了两条,还是一个大妈为了拿到他的联系方式买的。
阮小白随便报了个假号码糊弄她。
一番下来。
成本二十,收入十块。
又亏了。
接连的失败让阮小白备受打击。
原以为凭着自己超前的商业头脑和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怎么着也能混出点名堂。
可现实告诉他,在这个离谱的世界,他的脸不是通行证,而是招惹麻烦的根源。
阮小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出来。
周亚看着桌上那堆卖不出去的珠子,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眉头微微皱起。
那些钱她倒是不心疼,亏了就亏了。
但那个小家伙,好像被打击得不轻。
到了晚上,周亚去敲了敲他的门。
“阮小白。”
里面没动静。
“出来吃饭。”
还是没动静。
周亚干脆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阮小白正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小撮白色的头发。
“我不吃。”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买了炸鸡。”
周亚淡淡地说。
被子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有点肿,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什么味的?”
“香辣的。”
阮小白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跟在她身后走出房间。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纸袋,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那点小忧郁瞬间就被食欲冲散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啃着炸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