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瑶看着手腕上的契约丝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抹浅笑。她知道,沈砚这一生,从不轻易许人誓言,他的契约,从来都是利益交换,可这一次,他却用了最珍贵的誓言,将四人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我不会要求你们为我牺牲。”沈砚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动摇的决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但浮尘仙域的路,必须我们一起走。少了任何一个,都不算完整。”
苏清瑶抬手,指尖与契约丝线相触,丝线融入她的手腕,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色印记。她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还有一丝默契:“账,要算在永恒里。这一次,我们的‘价码’,是彼此的命。”
铃央手腕一翻,长剑出鞘,剑光刺破云海,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她看着手腕上的金色印记,眼底闪过一丝炽热,声音里带着一丝豪情:“天道若要择选,便让它看看,我们这些‘线上的虫’,也能改写它的规则。邪魔若要挡路,便让它尝尝,仙道与契约,与蛊术,联手的滋味。”
阿蛊抱着金蚕蛊,咯咯一笑,她的手腕上也出现了一道金色印记,金蚕蛊趴在她的肩头,吐出一缕金色的丝线,与契约印记相连。她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在云海间回荡:“我的蛊,最喜欢吃邪魔的煞气啦!等我们到了浮尘仙域,我让金蚕蛊把那些邪魔的煞气都吃光,让他们变成没牙的老虎!”
沈砚看着眼前的三人,眼底的决绝渐渐被暖意取代。他这一生,都在与利益打交道,都在与契约为伴,他以为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冰冷的规则和算计,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这世间,还有比利益更珍贵的东西。
他仰头望向云海深处,那里云雾翻涌,隐隐有一道紫色的光痕,那是浮尘仙域的界门所在。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下鸿蒙阴阳舟的启动符文。
嗡——
一声巨响,鸿蒙阴阳舟的船首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玄鸟雕刻的喙部张开,吐出一道黑色的光柱,直冲天穹。舟身震颤,阴阳二气翻涌,像是两条巨龙在盘旋,将周围的云海搅动得一片混乱。船壁上的契约符文全部亮起,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嗡鸣,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冰麟兽站起身,发出一声长啸,它的身上爆发出一阵雪白的光芒,化为一道流光,钻进了船首的玄鸟雕刻里。金蚕蛊也发出一阵细碎的嗡鸣,钻进了阿蛊的袖中。
沈砚站在船头,目光坚定地望向界门的方向。苏清瑶站在他的左侧,铃央站在他的右侧,阿蛊站在他的身后,四人的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坚定。
“出发!”
沈砚一声令下,鸿蒙阴阳舟像是一道离弦的箭,冲破云海,朝着那道紫色的光痕,义无反顾地驶去。
云海之下,凌霄宗的山巅之上,长老团的身影站成一排,他们望着那道逐渐消失的光影,神色复杂。云尘长老的手中握着一枚玉简,那是沈砚留下的,上面只有一句话:若我归来,契约堂立;若我不归,浮尘仙域的劫难,望诸位好生应对。
有人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他真的,要去做那道最难的算术题。十万与百万,孰轻孰重,谁能说得清呢?”
无人应答。
唯有风,带着沈砚那句“生存上,这是唯一解”的余音,吹过漫山遍野的青松,吹过凌霄宗的山门,吹过云海间的每一寸土地,经久不息。
而在鸿蒙阴阳舟的船舱里,沈砚的手轻轻抚摸着袖中的阴阳契约录,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不断后退的云海,心底忽然想起了槐安宅的那棵老槐树。那棵老槐树下,藏着他最初的契约,也藏着他最初的梦想。
他轻声呢喃,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我遍寻诸天万界,书写无数契约,只为验证一件事:在这冰冷的利益宇宙中,是否存在无法被标价之物?若有,那或许才是……真正的‘道’。”
窗外的云海渐渐消散,一道紫色的光痕越来越近,浮尘仙域的界门,就在眼前。一场关乎十万与百万的抉择,一场关乎文明存续的博弈,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