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泄露了你的状态？或者……他们有自己的监测手段？”昆汀推测。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无处不在的监控，以及可能存在的内鬼。
几分钟后，奥列格副官带着更多狱警赶到，脸色铁青。
在自己负责的、加强了警戒的特殊隔离区发生如此恶劣的潜入袭击事件，简直是打他的脸。
“彻底搜查！所有通风管道、相邻房间、监控记录！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奥列格咆哮着下令。他走到江灼床边，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江灼，沉声道：“江灼，看清楚袭击者的样子了吗？”
江灼摇头：“太快，光线也不好，他戴着面罩。身手非常专业。”
奥列格眉头拧成了疙瘩，看向昆汀：“你和他交过手，有什么特征？”
昆汀仔细回忆：
“身高大约一米八，体型偏瘦但力量很强。用的是陶瓷匕首，近身格斗风格很……凌厉实用，没有多余花招。
他撤退时，我好像看到他左手手腕内侧，有一个很小的、暗红色的……像是鸟类爪痕的纹身？当时光线太乱，我不确定。”
鸟类爪痕纹身？奥列格记下这个信息，立刻吩咐人去查。
“副官，”江灼虚弱但清晰地说，
“这次袭击，说明有人不想让我继续配合调查，或者……想让我彻底闭嘴。
这里的通风系统能被轻易渗透，说明监狱内部的安全存在严重漏洞。我请求……加强保护，或者，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他这是在施压，也是试探。
奥列格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会向典狱长汇报，加强这里的守卫。转移……现在外面更不安全。你安心待着，我会加派人手。”
显然，他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番忙乱之后，隔离室重新安静下来。通风口被临时焊死，门外增加了双倍岗哨。奥列格亲自坐镇附近，显然也是急了。
江灼和昆汀却毫无睡意。
“头儿，这事不对。”昆汀压低声音，“那个袭击者，我感觉……他不像是要杀你。”
“嗯？”江灼看向他。
“他靠近床边的时候，匕首是反握的，更像控制或者制服的动作。而且，他第一目标是抓向你的手臂或者脖子，而不是直接要害。”
昆汀回忆着细节，“如果他想灭口，完全可以在通风口用消音武器远程射击，没必要下来近身缠斗，增加风险。”
江灼眼神一凝。昆汀的观察很有道理。不是刺杀，而是捕获？
有人想活捉他？为什么？为了更可控地获取“烙印”信息？还是为了别的？
“基金会和医疗部都有可能。”江灼低语，“但……还有一种可能。”
“那艘穿梭艇？”昆汀立刻反应过来。
江灼点头。那艘神出鬼没、目的不明的穿梭艇，其背后的势力，或许对“方舟”和“烙印”同样感兴趣，并且行事风格更加直接和……不择手段。
“不管是谁，”江灼眼中寒光闪烁，“他们都急了。白天‘回溯’的意外，可能刺激到了他们。我们要更加小心。”
他看向昆汀：“你的伤，天亮后让艾伦看看。另外，想办法把我们遇袭的消息，通过我们的渠道，透露给埃莉诺·维斯特。不要直接说，用暗示的方法。”
“让她知道有人想对她宝贵的‘钥匙’下手，加剧她的危机感，从而更倾向于保护我们，甚至可能提供更多支持？”昆汀明白了。
“对。同时，这也是在警告她，除了医疗部，还有别的势力在盯着。”江灼顿了顿，
“还有，联系维克多，让他无论如何，想办法确认‘黑盒子’的情况。我怀疑，今晚的袭击，可能和‘黑盒子’记录到的某些东西有关。”
后半夜在高度警戒中度过，再无异常。
天亮后，袭击事件果然在监狱上层引起了震动。
戈尔典狱长亲自过问，监狱安全部门展开了大规模排查，但除了那个被破坏的通风口和几处疑似潜入路径的痕迹，以及昆汀描述的模糊纹身线索，没有找到更多关于袭击者的信息。
那个“鸟类爪痕”纹身，在监狱内部的数据库和有限的外部情报中，也没有匹配记录。
埃莉诺·维斯特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脸色极其难看。
她仔细询问了袭击细节，并亲自检查了现场。在单独面对江灼时，她直言不讳：
“这不是医疗部的风格。莱恩博士更倾向于用规则和控制，而不是这种粗暴的潜入。这更像是……外部雇佣兵或者某些‘清道夫’组织的手法。”
她看着江灼，眼神复杂：“江灼先生，‘方舟’的秘密，吸引来的苍蝇比我们想象的更多，也更危险。你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监狱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医疗部态度暧昧，还有未知的第三方虎视眈眈。”
“基金会能提供什么？”江灼直接问。
“更高级别的安全协议，以及……加速进程。”埃莉诺沉声道，
“我们可以尝试申请，将你转移到基金会拥有完全控制权的、位于监狱星域外围的移动研究站进行后续工作。那里有最完善的安保和医疗设施，可以彻底隔绝外部干扰。”
转移出监狱？江灼心中一动。这听起来像是脱离牢笼的机会，但同样也可能是进入另一个、由基金会完全掌控的“精致囚笼”。
“条件是什么？”江灼问。
“你需要签署一份更深入的合作协议，承诺全力配合基金会完成对‘方舟’的定位和信息回收工作。
作为回报，基金会不仅确保你的自由和安全，还可以为你和你的核心团队成员提供全新的身份和安置，远离这里的一切是非。”埃莉诺抛出了极具诱惑力的筹码。
全新的身份，真正的自由。
江灼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需要时间考虑。而且，我的团队成员，必须包括在内，一个都不能少。”
“可以。名单你来定。”埃莉诺爽快答应，“但时间不多了。袭击者可能不会善罢甘休。医疗部那边，莱恩博士的态度也很难预测。我给你24小时考虑。”
24小时。
江灼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是留在监狱这个多方角斗的漩涡中心，还是登上基金会那艘目的不明的“方舟”，去往一个未知的、可能同样危险的未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埃莉诺，只是说：“我需要和我的团队商议。”
埃莉诺表示理解，留下了一些额外的安保建议（主要是基金会提供的便携式警报器和一些非致命防身设备），便离开了。
房间里再次剩下江灼和昆汀。
“头儿，你怎么想？”昆汀问。
江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窗外（模拟屏）那虚假的天空。
“昆汀，你相信命运吗？”他突然问。
昆汀一愣，摇摇头：“我只相信手里的家伙和身边的兄弟。”
江灼笑了笑，有些疲惫，也有些释然。
“我也不信。”他低声道，“但有时候，你会感觉被推着走，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牵引。
‘烙印’，‘方舟’，‘钥匙’，‘守望者’……这些东西，好像早就被安排好了，等着某个时刻，某个人去触发。”
他收回目光，看向昆汀，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和坚定。
“但我不会做被安排好的棋子。基金会也好，医疗部也好，那艘破船背后的家伙也好……他们都有他们的目的。
而我的目的，是带着你们活下去，走出去，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然后，把该拿的东西拿到手，把该算的账算清楚。”
“所以，我们答应基金会？”昆汀问。
“不完全是。”江灼摇头，“我们要利用基金会，但不能完全依赖他们。转移可以，但必须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时机和方式。埃莉诺给的24小时，不是考虑时间，是准备时间。”
他看向昆汀，快速下达指令：“联系维克多、泰格、王工，启动我们之前讨论过的‘b计划’预备步骤。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源，更隐蔽的通道，以及……一个能让基金会和医疗部都措手不及的‘意外’。”
“b计划……”昆汀眼神一亮，随即又有些担忧，“风险很大，头儿。”
“留在这里，风险更大。”江灼看着自己掌心那尚未完全消退的血痕，仿佛又看到了那旋转的光之几何体。
“既然有人把钥匙送到了我手里，”他轻声自语，又像是对那冥冥中的存在宣告，
“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