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想起来吗？”江灼问。
维克多摇头：“记忆很模糊，可能是在哪里偶然看到过。需要更多数据比对。”
远方，隐约传来了更加清晰的爆炸声和能量武器的交火声，似乎正在向这个方向移动。泰格还在战斗，或者……正在被逼向这里。
“没时间了。”江灼扶着管道站起来，虽然依旧摇晃，但眼神锐利，
“引爆。然后我们进去。如果出口被堵，就用剩下的炸药继续开路。维克多，记下那个相对坐标，如果……如果我们能出去，那里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去处。”
“是！”王工深吸一口气，将起爆器的一个遥控端递给江灼，自己拿着另一个，“倒数，五、四……”
江灼握紧了遥控器，目光扫过昆汀警戒的背影，维克多专注的脸，和王工紧张却坚定的眼神。
“三、二、一……引爆！”
两人同时按下按钮！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在封闭的地下空间爆发！
脚下的地面剧烈震颤，头顶簌簌落下大量灰尘和碎石！爆炸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泵站，又迅速被浓烟吞噬！
爆炸点，主泵体下方那扇锈死的巨大铁盖，在定向爆破的冲击下，扭曲、撕裂，向内塌陷，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直径约一米的洞口！
寒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水汽的空气猛地从洞口涌出！
“通了！”王工惊喜道。
但与此同时，他们来时的通道口，传来了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爆炸点在这里！”
“发现目标！准备接敌！”
基金会的追兵到了！
“昆汀！挡住他们！维克多，王工，带上东西，跟我下！”江灼当机立断，将遥控器扔给王工，率先冲向那个刚刚炸开的洞口。
洞口边缘还残留着高温和尖锐的金属断面。江灼不顾一切，看准下方似乎是水流冲刷形成的、相对光滑的斜坡，直接滑了进去！
冰冷、潮湿、黑暗瞬间包裹了他。斜坡陡峭，他无法控制速度，只能蜷缩身体，护住头部，在粗糙的管壁上飞速下滑！摩擦带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几秒钟后，他“扑通”一声掉进了齐腰深的、冰冷刺骨的积水中！污水呛入口鼻，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挣扎着站稳。
上方洞口，昆汀一边朝通道口方向猛烈开火（能量手枪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一边对着洞口大喊：“头儿！你们先走！我拖住他们！”
“昆汀！一起走！”王工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带着焦急。
“别废话！快走！记得给我留个位置！”昆汀吼道，射击声更加密集，夹杂着能量束击中墙壁的爆裂声和对方的还击声。
江灼心中一痛，他知道昆汀留下意味着什么。但他更知道，犹豫只会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走！”他对滑下来的王工和抱着箱子、终端跳下来的维克多嘶声喊道，同时转身，在冰冷的污水中，向着管道深处、未知的黑暗，奋力前行！
冰冷、黑暗、恶臭、缺氧……每一次迈步都无比艰难。
管道并非笔直，时有弯折和起伏，积水的深度也变化不定，最深处几乎淹到胸口。
他们只能靠着王工手里最后一根快要熄灭的荧光棒，和维克多终端屏幕的微光，摸索着前进。
身后，遥远的洞口方向，激烈的交火声持续了不到一分钟，骤然停止。
一片死寂。
只有他们三人粗重的喘息声，趟水的哗啦声，和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
昆汀……
江灼咬紧牙关，将那股撕裂般的痛楚狠狠压回心底。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们必须活着出去，才不辜负任何牺牲。
管道似乎无穷无尽。时间在黑暗和冰冷中失去了意义。体力一点点耗尽，绝望感如同周围的污水，不断试图淹没他们。
就在江灼感觉意识又开始模糊，快要支撑不住时，跑在最前面的维克多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有光！”维克多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
江灼和王工精神一振，奋力向前看去。
果然，在管道遥远的尽头，一点极其微弱的、不自然的灰白色光芒，隐约透了进来！
是出口？！
他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发疯般向那点亮光冲去！
光线越来越强，隐约能看清是一个被碎石和扭曲金属部分堵塞的、不规则的洞口！
外面似乎是……夜晚？
有风灌进来，带着监狱星域特有的、尘土和金属的干燥气味，却远比管道内的污浊空气清新百倍！
他们连滚带爬地冲到洞口前。洞口被几块巨大的混凝土块和生锈的钢梁卡住，只留下一些狭窄的缝隙，人能勉强挤出去。
王工立刻放下箱子，开始检查堵塞结构。“能搬动！但需要时间！外面好像是个大坑，有坍塌的痕迹。”
“搬！”江灼二话不说，用尽最后的力气，和王工、维克多一起，去推、去撬那些沉重的障碍物。手指被锋利的边缘割破，肩膀顶得生疼，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一点一点，缝隙被扩大。
终于，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缺口被他们硬生生扒开！
江灼第一个探出头去。
外面，果然是夜晚。监狱那令人压抑的穹顶和探照灯光被抛在了身后。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荒凉的、布满碎石和废弃机械残骸的深坑——正是维克多提到的那个废弃露天矿坑。
坑壁陡峭，但并非不可攀爬。坑底散落着一些早已锈蚀的采矿设备和倾倒的矿渣。
更远处，是监狱星域标志性的、荒芜而起伏的地平线，以及稀疏的、冷漠的星光。
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自由的味道，也带着无处不在的危险气息。
他们出来了。从那个吞噬了无数生命和秘密的地下魔窟里，挣扎着爬了出来。
但江灼心中没有多少喜悦。
泰格生死未卜，昆汀很可能已经……他们伤痕累累，筋疲力尽，暴露在荒原之上，缺乏补给，没有载具，还要面对基金会、医疗部残余势力、可能存在的第三方、以及监狱常规力量的搜捕。
而他们唯一可能的方向，是维克多接收到的那个神秘信号指向的、120公里外的未知辐射区。
前路，依旧是一片迷雾和荆棘。
江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黢黢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管道，又看了看身边同样狼狈不堪、却眼神依旧坚定的王工和维克多。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自由的空气。
然后，他攀住坑壁突出的岩石，开始向上爬。
“走。”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后……”
他抬头，望向星光稀疏、却无比辽阔的黑暗天穹，眼中倒映着冰冷的星芒和决绝的火焰。
“把该讨的债，一笔一笔，讨回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