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梁?”隼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在那些玩弄权术的人类贵族眼里,所谓的‘翘楚’,不过是更好用的工具,或者……是更碍眼的绊脚石罢了。也许是这位骑士大人太过正直,不懂得变通,挡了某些大人物的路;又或许,是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谁知道呢?玉廷内部的肮脏事,比哭泣雪原的影兽还要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对我们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让他死,而我们也想让他死。我们只是顺手帮了他们一个忙,同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用他们的刀,杀他们的人,再嫁祸给一场‘意外’的自然灾害,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计划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斗篷上的积雪,将望远镜收回了皮套里。
“好了,伯劳。目标已经清除,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山脉,那里是通往关外影宗领地的方向,“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回据点,向上头汇报这个消息。希望……这能让戴胜长老明白,他的和平梦,就和那两个倒霉蛋一起,永远埋葬在这片雪原下面吧。”他最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不确定。
“是!”伯劳也迅速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寂静的雪坟,眼神中再无一丝怀疑,只剩下任务完成后的冷酷与满足,以及一丝深藏在心底,对那位慈祥长者的愧疚。他将兜帽重新戴好,遮住了自己那头显眼的棕色短发和狼耳,只留下一双在阴影中闪烁着寒光的眼睛。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准备沿着山脊的另一侧离去。
但就在隼迈出一步,身体重心前倾的瞬间,一道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白色影子,无声无息地从他身后的积雪中升起。那影子快得不可思议,仿佛是雪地本身孕育出的鬼魅。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带起一丝风,甚至连温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热刀切入黄油的声音响起。
隼的身体猛然一僵,他前行的脚步戛然而止。他缓缓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一截晶莹剔透、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冰刃尖端,正从他的胸膛正中穿透而出。那冰刃完全由寒霜凝聚而成,刃身上布满了复杂而美丽的冰花纹路,但在隼的眼中,这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
鲜红的血液顺着冰刃的边缘涌出,瞬间被极致的低温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看起来就像是点缀在死亡之刃上的诡异珠宝。
“呃……”隼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呻吟。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随着胸口的剧痛和寒意飞速流逝。他想回头,想看看究竟是谁,能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用如此诡异的方式给予他这致命一击。但他做不到了,刺穿他心脏的寒气已经冻结了他的肌肉和神经。
“隼?!”跟在后面的伯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敬重的前辈,那个经验丰富、实力强大的猎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从背后贯穿。
他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惊恐地望向隼的身后。
在那里,一个身影正缓缓地从雪地中站直身体。她的灰色斗篷已经显得有些破烂,一头如月光般皎洁的银色长发倾泻而下,那双银灰色的狼耳在风中微微抖动。精致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只有一片冰冷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杀意。
是那个本该被埋在十米深雪下的维克萨里昂家的女孩——艾米·维克萨里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