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追问，只是收回了手，环顾了一下四周。
“卫兵换岗的频率变快了，能量护盾的功率也调高了。是上校的命令吧？”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是。”
黛弥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安保等级提升了。”
“是因为云州的那个‘神子’吗？”
伊拉莉亚拿起那只未完成的木鹰，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它的翅膀。
“我听说了，他被烛火教会的‘剑圣’一剑就解决了。真是……脆弱啊。”
黛弥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伊拉莉亚什么都明白。
她们从小一起在军团的孤儿院长大，一同接受最严酷的训练，一同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她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言语。
伊拉莉亚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也知道黛弥此刻的挣扎。
她想告诉她，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她想告诉她，所谓的荣耀不过是通向死亡的陷阱！
她想拉着她的手，跟她一起逃离这个钢铁铸就的牢笼，逃到天涯海角，去过真正属于她们自己的生活。
可是，她不能。
军团的誓言，对天风公的忠诚，像两条无形的锁链，死死地捆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只能沉默着，任由那份无力与痛苦在心底翻涌，将她撕扯得体无完肤。
-
“姐姐。”
伊拉莉亚忽然放下了木雕，转过身，面对着她。
她确认了一下房门已经紧闭，四周的监控装置也处于常规的休眠模式，然后，她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黛弥。
这个拥抱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温暖。
伊拉莉亚的身体很柔软，不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更像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邻家女孩。
她的下巴轻轻抵在黛弥的肩上，温热的气息拂过黛弥的耳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伊拉莉亚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黛弥的耳中。
“别说了，也别为我难过。”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从我被选中，成为‘摇篮’计划的候选人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胜利，是作为新的‘神子’，成为军团最锋利的剑；失败，就是化为尘土。无论哪一个，都是为了天风公的荣耀。”
她的声音里没有恐惧，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近乎于宿命的平静。
黛弥的身体僵住了。
她能感受到伊拉莉亚拥抱的力量，能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决绝。
一股巨大的悲伤与愤怒瞬间冲垮了她用理智筑起的堤坝。
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可是……那不是荣耀……”
她想说。
那不是荣耀，那是牺牲。
那不是成为剑，那是被吞噬。
你的灵魂，你的意志，你的一切，都会被那个残破的躯壳彻底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
“没有可是，姐姐。”
伊拉莉亚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轻轻地打断了她。
“我们是军团的孤儿，是军团给了我们一切。现在，轮到我为军团献上一切了。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荣耀。”
她松开黛弥，双手捧起她的脸，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水。
“所以，别为我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