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蒙,你知道在这个封闭、腐朽且阶级固化的社会里,什么东西最有效吗?”
“如果是以前,我会说是正义和武力。但跟着你这么久,我觉得你会说……利益和恐惧?”
“答对啦,奖励你一个亲亲。”
……
对于如何说服阿比斯的神圣议会出兵,艾米早有计划。
“我的计划很简单,分三步走。”
在那极尽奢华却又令人感到窒息的贵宾馆内,艾米正慵懒地陷在铺着厚厚雪熊皮的沙发里。
她向艾德蒙竖起了第一根手指,白皙的指尖在灯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第一步,正义的问责。那个刺客虽然死了,但他背后的主使者还在。格拉特试图掩盖这件事,但这恰恰是我们手中的把柄。现在的我是长夜关的特使,是在他们的地盘上遭遇刺杀的外交官。我要用最强硬的外交辞令,把这口‘安保无能、甚至勾结外敌’的黑锅,死死地扣在神圣议会的头上,让他们在道义上先矮一截。”
紧接着,她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步,分化拉拢。这深层区的贵族并不是铁板一块。有像博尔格那样贪婪的,也有像黑曜石家族那样顽固的,更有大批随风倒的墙头草。我们要利用这次刺杀事件,暗示那些贪婪的贵族,如果不除掉白鹭,他们的财富和地位都会不保;同时向那些墙头草展示我们的力量和带来的‘好处’——比如关内那巨大的市场。拉一批,打一批,让议会内部的声音不再统一。”
最后,她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得像是一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般的笑容。
“第三步,也就是最后的一击——外部压力。这些土灵贵族在安乐窝里待太久了,他们虽然怕死,但更怕改变现状。光靠嘴皮子磨,他们可能会扯皮几个月。所以,我需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说到这里,艾米转过头,看向窗外那幽暗的地下世界深处。
“斯科莉和西伦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按照约定,他们会联络那些倾向于我们的蛛人部落,在阿比斯外围制造一场声势浩大的‘围攻’。不需要真的打进来,只需要让那些贵族看到满山遍野的蛛人,听到震天的战鼓声,让他们感受到那种利刃悬颈的恐惧。到时候,我这根救命稻草,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艾德蒙听完,眉头微微皱起,并没有因为这个计划的完美而感到轻松。
“计划是很周密。但那个毒气隔离带是个大麻烦,我们现在和上面完全断了联系。”
这也正是艾米目前最头疼的地方。
土灵贵族为了所谓的“纯净”,人为制造的那道毒气与物理双重隔离带,不仅隔绝了底层的穷人,也切断了大部分通讯手段。
普通的魔法传讯在穿过那层高浓度的炼金毒雾时会受到严重的干扰甚至扭曲。
现在他们想要和位于浅层的斯科莉联系,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手段——派遣死士或者拥有特殊防护装备的信使,乘坐升降梯穿过毒雾区进行物理传讯。
这一来一回,加上中间的中转,信息的延迟至少在三个小时以上。
“没办法,这是必要的风险。”
艾米叹了口气,重新躺回沙发里,似乎有些疲惫。
“只能相信斯科莉和西伦的临场应变能力了。反正剧本已经写好,只要演员到位,这场戏就能唱下去。”
……
接下来的两天里,阿比斯深层区陷入了一种诡异而紧张的氛围中。
艾米一改初来乍到时的虚弱形象,她换上了一身从长夜关带来的、剪裁利落的黑色礼服,频繁出入于议会大厅和各大贵族的宴会。
在议会大厅上,她言辞犀利,不再提及自己身体的“不适”,而是直接将那把断裂的匕首拍在了圆桌中央。
“这就是贵方引以为傲的治安吗?”
艾米冷冷地环视着周围那些面色尴尬的长老们,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如果连特使的安全都无法保障,我很难相信贵方有能力抵御白鹭的威胁。还是说,某些人并不希望白鹭被打败?某些人,其实在期待着那位疯癫的长老回来统治这里?”
这顶帽子扣得太大太重,吓得几个胆小的长老当场就哆嗦了起来。
博尔格更是急得满头大汗,连连摆手解释,生怕被扣上“通敌”的罪名。
而在私下的宴会中,艾米又换了一副面孔。
她端着红酒杯,游走在那些掌握实权的贵族中间,看似漫不经心地谈论着长夜关的繁华,暗示着一旦战争结束,双方通商所能带来的巨额利润。
她甚至“不经意”地透露,玉廷方面对于合作伙伴的选择非常挑剔,只有那些“有远见、有魄力”的朋友,才能获得最优惠的贸易权。
在艾米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攻势下,神圣议会内部原本坚固的保守壁垒开始出现了裂痕。
那些原本主张“静观其变”或者是“死守不出”的贵族们开始动摇了。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又有谁愿意被扣上通敌的帽子呢?
事情的发展比艾米预想的还要顺利,到了第三天傍晚,议会中支持出兵的声音已经占据了上风。
只要再来最后一根稻草,这头骆驼就会彻底跪下。
……
与此同时,在距离阿比斯数千米之上的浅层区域。
这里是阿比斯的最外围防线,也是一片荒凉而崎岖的矿渣废墟。
此时,这里正潜伏着一支特殊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