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莉趴在一块巨大的黑曜石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那是从玉廷商人手里淘来的好货色。
她身上披着一件灰扑扑的斗篷,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在她身后,是数千名整装待发的契霜战士,以及更多虽然没有多少好武器、但声势浩大的“群众演员”——那些是愿意配合演戏的友好蛛人部落。
“怎么样?时间到了吗?”
西伦猫着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他手里提着一把造型夸张的大锤,脸上涂着迷彩,看起来有些滑稽,但眼底的紧张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差不多了。”
斯科莉放下望远镜,看了看天色。
虽然地下没有太阳,但依靠发光苔藓的亮度变化,他们还是能大致判断时间。
“按照艾米的计划,我们现在应该开始‘佯攻’了。记住,声势要大,要在视觉和听觉上制造出千军万马的效果,但是绝对不能真的冲击城防,我们只是来吓唬人的,不是来送死的。”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西伦拍了拍胸脯,指了指身后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蛛人们。
“这些家伙嗓门大得很,再加上我们在山谷里布置的回音装置,保证能把下面那些贵族老爷吓得尿裤子。”
就在斯科莉准备挥手下达“开演”的命令时,大地突然微微震颤了一下。
一开始,她以为是附近的矿道发生了小规模的塌方,这在地下世界是常有的事。
但紧接着,震动变得越来越剧烈,并且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密集的摩擦声。
那是无数尖锐的节肢在岩石上划过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等等!”
斯科莉猛地抬起手,制止了身后的动作。
她那双耳朵敏锐地抖动了几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对劲……这声音不对劲!”
西伦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疑惑地看向远处的黑暗。
“怎么了?是不是我们的人动静太大了?”
“不……不是我们的人!”
斯科莉的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有些尖锐。
“那个方向……那个方向根本没有我们安排的部落!”
她再次举起望远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镜头里的画面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在远处的黑暗中,在那片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废弃矿区里,无数红色的光点正在亮起。
那不是什么发光苔藓,也不是萤火虫。
那是眼睛。
成千上万双复眼,闪烁着嗜血与疯狂的红光。
紧接着,一只只体型巨大、外壳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变异蛛人从阴影中涌了出来。
它们不同于斯科莉见过的任何一种蛛人,它们的身上长满了令人作呕的肉瘤,节肢更加粗壮且布满了倒刺,有的甚至还保留着部分契霜人的特征,但那张脸早已扭曲得不成人形。
这根本不是什么“佯攻”的演员。
这是一支真正的军队!是一支由怪物组成的、为了杀戮而来的亡灵大军!
“该死!白鹭……敌人真的来了!”
斯科莉猛地扔掉望远镜,一把抓住边上副手的领子,吼道:
“快!传令下去!这不是演习!全员备战!还有……快派人去通知艾米!这不是我们安排的戏码!这是真的敌袭!”
“可是……通讯延迟……”
副手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派最快的死士去!如果不让艾米知道这里的情况,她在下面的计划会全乱套的!”
斯科莉看着那如红色潮水般涌来的怪物大军,绝望地发现,自己这边的这点“演员”,在真正的战争机器面前,简直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
所谓的“做戏”,在这个瞬间,变成了一个最恶毒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