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测试?”林建业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将军,您看我这样……我连吃饭的煤都快没了,还测试什么?巴罗斯场长说,这里的炮弹,都快锈成一堆了……”
“哦?”萨镇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栋“圣殿”——半塌的机修库上。
林建业的心跳停止了。
“那是什么?”萨镇东指着机修库。
“报告将军,那是……机修库。不过早就塌了。”林建业“紧张”地回答。
“我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当然,只是里面……很脏。”
萨镇东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过去。
林建业和巴罗斯赶紧跟上。
当萨镇东走进机修库时,他差点被那股混合着铁锈、积水和霉菌的气味熏出来。
里面昏暗、潮湿。
唯一的“亮点”,是那台被何山修好的、勉强亮着的电灯。
“你们还修好了电?”萨镇东有些意外。
“是……是何山,他以前是机修兵……他说,总得有点光,不然……人会发霉的。”林建业小声回答。
萨镇东的目光,扫过整个机修库。
他看到了那些泡在水里、已经彻底报废的车床。
他看到了墙角堆积如山的、真正的“废铁”。
他看到了祝云山——那个装备总局的“痴人”,正蹲在一个角落里,专心致志地用卡尺测量着一块生锈的钢板,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完全没注意到中将的到来。
“那就是祝云山?”
“是……是的。他……他脑子有点……”林建业做了个“不正常”的手势,“自从来了这就这样了……天天抱着那些废铁说话。”
萨镇东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冰冷的、满意的微笑。
一个“疯子”少校,一个“痴呆”工程师,一个“酒鬼”场长。
还有三个“绝望”的士兵。
以及……一个“垃圾堆”。
博格殿下,多虑了。
这里不是“异端”的“圣地”。
这里是“疯人院”。
“很好。”萨镇东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多待一秒都感到恶心的地方。
“将军!”
林建业突然“鼓起勇气”,追了上去。
萨镇东不耐烦地回头。
“将军……我……我知道我错了。”林建业“扑通”一声,跪在了泥水里。
这一跪,让萨镇东都愣住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林建业“声泪俱下”,他抓着萨镇东的裤腿,“求求您,跟殿下说一声……我不想待在这了!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宁愿去刷马桶!求您了!我再也不提什么‘内燃机’、‘铁盒子’了!那都是疯话!都是我的错!”
他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现实彻底击垮、尊严丧尽”的“废人”。
萨镇东厌恶地踢开了他的手,用手帕擦了擦裤腿上的泥水。
“林少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施舍般的“怜悯”,“‘休养’,对你是有好处的。殿下的‘仁慈’,你要学会‘感恩’。”
他不再看林建业一眼,径直走出了机修库,坐上了他的“公爵”轿车。
轿车扬起一阵尘土,消失在了丘陵的尽头。
……
高平的身影,在山丘上一闪而过,确认了萨镇东的彻底离开。
机修库门口,林建业缓缓地从泥水中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膝盖上的泥,那张“卑微”、“痛哭流涕”的脸,重新变得冰冷、坚硬。
“妈的……”何山从营房后走了出来,他刚才全程目睹了那一幕,气得浑身发抖,“少校……你……你何必……”
“这是‘政治’,老何。”林建业平静地说,“这是我们……买来的‘安宁’。”
祝云山也走了过来,他扔掉了手里那块“表演用”的废铁,声音干涩:“他……信了吗?”
“他信了。”林建业看向那辆车消失的方向,“从今天起,在博格大公的棋盘上,我们……已经是一颗‘死棋’了。”
“而‘死棋’,”林建业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是‘最自由’的。”
他转身,走向机修库的地下暗门。
“演戏结束。先生们,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