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山!”
林建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我!”祝云山双眼通红,他那“痴人”的偏执,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他……他们……他们还在嘲笑我!他们还在嘲笑我父亲!!”
“我知道。”林建业的声音不大,却像铁钳一样有力,“我知道他们该死。但你砸了它,又有什么用?”
“我……”祝云山剧烈地喘息着,手中的扳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蹲了下去,抱着头,这个二十二岁的“天才”,在“冷板凳”上忍受了三年、在他父亲死于“蒸汽”时都没有哭过的男人,此刻,肩膀却在剧烈地抽动。
“……为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为什么我们要做对的事,他们却……他们却……”
何山和刘承风沉默地站在一旁,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技术信仰”崩塌的“痴人”。
林建业没有去安慰他。
他弯腰,捡起了那本期刊。
他翻开了凯勒教授的那篇“鸿篇巨制”。
文章里,充斥着“蒸汽”的“威严”、“要塞”的“永恒”。凯勒用复杂的公式,论证了“内燃机”是“低效”的、“脆弱”的、“永远无法承载帝国荣耀”的“异端玩具”。
林建业平静地看完了。
“祝工。”他开口了。
祝云山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
“他(凯勒)的理论,写得很好。”林建业淡淡地说。
“头儿?!”刘承风和何山都震惊地看着他。
“我说,他写得很好。”林建业重复了一遍,“他把‘蒸汽’和‘要塞’的‘优势’,写得清清楚楚。他……帮我们省了不少事。”
“什么意思?”祝云山不解。
“他给了我们……‘靶子’。”
林建业拿起那本期刊,走到了机修库的墙壁前。
墙上,正钉着“基石”设计图。
林建业没有“撕”掉那本期刊。
他拿起一把锤子和一颗钉子,“砰”的一声,将凯勒教授的“嘲讽”,重重地钉在了“基石”设计图的旁边。
“他(凯勒)的‘理论’,在这里。”林建业指着期刊。
“我们的‘实践’,在这里。”他指着“基石”设计图。
“祝工,”林建业回头,凝视着祝云山,“一个‘疯子’,是无法用‘咆哮’,去回应一本‘期刊’的。”
“你必须用这个。”他敲了敲“基石”设计图。
“用你的‘发动机’,用你的‘齿轮’,用你的‘钢板’,去回应他。”
“他不是说‘内燃机’‘脆弱’吗?”
“那你就给我造一个,能碾碎他‘永固防线’的‘心脏’!”
“他不是说‘蒸汽’‘永恒’吗?”
“那你就给我用‘柴油’的轰鸣,去敲响他‘蒸汽时代’的‘丧钟’!”
林建业将那把锤子,塞到了祝云山的手中。
“一年。”林建业低声说,重复着皇帝的“赌局”。
“一年后,我要你亲手,把我们的‘铁盒子’,开到帝都。把凯勒这本‘圣经’……塞回他的喉咙里。”
祝云山看着墙上那本“嘲讽”的期刊,又看了看旁边那张“希望”的设计图。
他缓缓站起身,擦干了眼泪。
他接过了锤子。
“……头儿。”
“我不需要一年。”
“给我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