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的自信,在机修库的火焰中得到了“升华”。
当祝云山将凯勒教授那篇“圣经”的最后一页扔进电弧炉后,整个“原型车实验队”的气质,都变了。
他们不再是“评估废铁”的“流放犯”。
他们是“弑神者”。
而现在,他们要开始“创造”属于自己的“神”。
“圣殿”机修库的大门,被何山用那块“要塞炮”的钢板,从内部死死地顶住。
高平则站在房顶的破洞旁,充当“警戒哨”,他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巴罗斯场长营房的唯一出口。
刘承风守在那台被何山修好的“柴油发电机”旁,紧张地等待着指令。
机修库的中央。
林建业、祝云山、何山三人,围着那台……“崭新”的发动机。
它不再是那台从黑石山隘口带回的、沾满污泥的v8“蓝本”。
它是一台“混血”的“怪物”。
它的缸体,是共同体的v8设计。
但它的活塞环和连杆,是用博格大公“馈赠”的“a级耐高温合金”,由祝云山计算、何山打磨而成的“圣地”出品。
它的燃油滤芯,是何山从“铁砧巷”黑市上“偷”来的海军潜艇备用件。
它的电路,是刘承风用“违禁”零件和电台线路,强行“嫁接”的。
它就是“基石”设计图的“心脏”。
“……燃油压力,正常。”
“……电路,通畅。”
“……冷却液,循环完毕。”
祝云山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他拿着一块破布,像是在擦拭一件艺术品,最后一遍擦过发动机的缸盖。
“祝工,”何山沙哑的声音传来,他蹲在发动机的启动端,手里握着一根粗大的摇杆,“理论检查完了吗?我的‘老伙计’(指发电机)快没油了。”
“……完了。”祝云山站起身,扶了扶眼镜。
他看向林建业。
林建业的脸上,也罕见地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是“赌局”的第一步。
如果这颗“心脏”不能跳动,他们所有的“理论自信”,都只是一个笑话。
“刘承风!”林建业低吼。
“在!头儿!”
“供电!”
“是!”
刘承风合上了那台老旧发电机的总闸。“轰隆隆”的噪音瞬间变大,机修库里那盏昏暗的电灯,猛地闪烁了几下。
“何山!”
“在!”
“第一次点火。执行!”
“好嘞!”
何山站稳了马步,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握住了那根冰冷的启动摇杆。
“给老子……醒过来!”
他爆喝一声,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了双臂之上!
“哐——当!”
摇杆被猛地压下!
机修库内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咔……”
发动机的飞轮,发出了一声极其沉闷的、仿佛牙酸般的“转动”声。
“咔……咔……咔哒……”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发动机只是“象征性”地转了两下,就彻底没了声息。
“……”
“……”
“……”
空气,凝固了。
刘承风脸上的兴奋,僵住了。
何山保持着那个“发力”的姿势,愣在了原地。
“不……不可能……”
祝云山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像疯了一样扑了上去。
“电路!一定是电路!”他抓起万用表,开始疯狂地检查刘承风嫁接的那些线路,“刘承风!你的供电电压不稳!绝对是!”
“不……不会啊,祝工!”刘承风也慌了,“我测试过的!电压是够的!”
“那就是图纸!”祝云山又冲向桌子,抓起了那叠他熬了五天五夜画出的“圣经”,“是我算错了?压缩比?还是点火时机?”
“完了……”何山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他点上了一根烟,猛吸一口,“我就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一堆‘废铁’。我们……我们都是‘疯子’。”
绝望,在“第一次点火”失败后,瞬间笼罩了整个“圣殿”。
“都闭嘴!”
林建业的声音,如同冰块砸在钢板上。
他走到了那台“沉默”的发动机前。
祝云山还在疯狂地翻着图纸,何山则在沮丧地抽烟。
“祝工。”林建业开口。
“……别烦我!我在算!”
“你不是‘理论家’。”林建业的声音很冷,“你是‘工程师’。‘工程师’,不该只看‘图纸’。”
祝云山一愣。
“老何。”林建业又转向老兵。
“……头儿。”
“你不是‘懦夫’。”林建业说,“你是‘机械师’。‘机械师’,在发动机‘罢工’时,不该只抽烟。”
何山也愣住了。
林建业没有去碰图纸,也没有去碰电路。
他只是伸出手,在那台冰冷的发动机上,缓缓地抚摸着。
“它……在‘发抖’。”林建业低声说。
“什么?”祝云山和何山同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