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准星锁定了第一辆喷火坦克的燃料罐。
那个背在车身后方、装满凝固汽油的巨大罐体,在夜视仪里就是一个耀眼的热源。
轰!
第二发炮弹呼啸而去。
精准命中。
没有任何悬念。
那辆喷火坦克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爆炸产生的烈焰向四周喷溅,将周围几个正端着喷火器的士兵瞬间吞噬。
玩火者,必自焚。
这就是报应。
两点钟方向!发现目标!
第十三营终于发现了山坡上的黑曜石。
三辆负责警戒的“猎豹”坦克歼击车立刻调转炮口。
那是博格大公从前线调回来的精锐,装备了同样强大的88毫米炮。
开火!
嗖——嗖——嗖——
三枚穿甲弹带着尖啸声向黑曜石飞来。
祝工!林建业大喊。
看我的!祝云山在仪表盘上猛地一推,磁场全开!
嗡——
黑曜石车体表面的铜线圈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强大的磁场扭曲了周围的空间。
那三枚射来的穿甲弹,在进入磁场范围的一瞬间,弹道发生了诡异的偏转。
当!当!
两枚炮弹擦着炮塔飞了过去,打在身后的雪地上。
只有一枚炮弹正中车体首上装甲。
但是。
没有击穿。
那层被祝云山称为“贫民窟合金”的装甲板,在经过电渣重熔工艺处理后,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更重要的是,磁场在最后一刻不仅偏转了弹头,还干扰了穿甲弹的引信。
炮弹在装甲表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坑,然后被弹飞了。
没事!何山大喊,只是掉点漆!这龟壳真硬!
轮到我了。高平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他没有理会那些正在重新装填的敌人。
在他的眼里,那些坦克已经是死物了。
他微微调整炮口。
第三发。
轰!
左边那辆猎豹的首上装甲被直接洞穿。巨大的动能撕裂了金属,引起了内部弹药的殉爆。炮塔像开罐头一样被掀飞到了半空中。
第四发。
轰!
中间那辆猎豹试图倒车逃跑,但高平预判了它的轨迹。炮弹击中了它的诱导轮,断裂的履带将车体甩横,紧接着第二发补射直接打爆了它的发动机。
第五发。
最后一辆猎豹的车长显然是个老手。他释放了烟雾弹,试图利用白色的烟幕掩护自己。
看不见了吗?林建业问。
看得见。高平说,我的眼睛不需要看。
他闭上了眼睛一秒钟,回忆着刚才那辆车的位置和速度。
在烟雾中,那辆车一定会向右转,寻找掩体。
三……二……一。
高平扣动扳机。
轰!
炮弹钻进了浓密的烟雾中。
一秒钟后,烟雾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是一团橘红色的火光透了出来。
盲射命中。
这就是库默斯多夫第一狙击手的恐怖。
全灭。
不到三分钟。
第十三营的一支精锐装甲分队,连同他们的指挥官和行刑队,被这辆名为“黑曜石”的怪兽,单方面屠杀殆尽。
广场上只剩下那些燃烧的残骸,和那个还在雪地里哀嚎的断腿军官。
何山,开车下去。林建业下令。
黑曜石战车缓缓驶下山坡,履带碾压着积雪,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咯吱声。
当这辆从未见过的、浑身缠满线圈、甚至没有涂装的钢铁巨兽出现在广场上时,那些幸存的难民都吓得忘记了哭泣。
林建业推开舱盖,跳了下来。
他走到那个军官面前。
军官的脸已经因为失血和剧痛变得惨白。他看着林建业,眼中充满了恐惧。
你是谁……你是魔鬼……军官颤抖着说。
我是来收废品的。林建业淡淡地说道。
他拔出手枪,指着军官的头。
下辈子投胎,记得离老百姓远点。
砰。
枪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
林建业收起枪,转身看向那些难民。
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还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林建业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那个妇女身上。
带上他们。林建业对何山说。
头儿,我们是去9号矿区,那里是死地,带上他们……
把他们送到后面的补给点。林建业打断了他,让后续的部队来接应。
我们造坦克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
是为了让这样的人,能活下去。
高平坐在炮位上,透过瞄准镜看着这一幕。
他的手离开了炮尾,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一直压在他心头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怒火,终于随着那一缕青烟,慢慢消散了。
头儿说得对。高平低声自语。
枪是用来杀人的。
但心,是用来救人的。
爽了吗?何山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高平吐出一口烟圈,嘴角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路扫干净了。
开车吧。
黑曜石战车重新启动。
它穿过燃烧的白桦镇,穿过那些破碎的尸体和残骸,向着更加黑暗、更加危险的北方深处驶去。
而在它的身后,那些幸存的难民们,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纷纷跪在了雪地里。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他们知道,在这个绝望的冬夜里,那是唯一的一道光。
钢铁黎明。
不仅仅是冷酷的铁。
还有滚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