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月季花瓣上时，温景然就把那套蓝白校服翻了出来。布料被阳光晒得软软的，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像刚拆封的新课本，透着让人期待的气息。
他拿着校服走进卫生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下了身上的棉布裙。上衣套进去时很顺利，圆领刚好卡在脖颈处，不松不紧，只是袖子长了些，盖住了半只手掌。裤子就更不用说了，裤脚堆在脚面上，像拖着两条多余的布带。
“太长了……”他对着镜子皱眉，伸手拽了拽裤脚，布料在指尖滑过，留下柔软的触感。
“改改就好了。”陆星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手里拿着针线盒，“我看看差多少。”
温景然打开门，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他面前。陆星辞蹲下身，捏着裤脚往上折了折，比对到脚踝的位置：“折这么多就行，我帮你缝几针固定住。”
他把温景然按在椅子上，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对面，打开针线盒挑了根和裤子颜色相近的蓝线。穿针的时候却犯了难——线头有点毛，针眼又小，他眯着眼睛戳了好几次，线都歪到一边去了。
“我来吧。”温景然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汗，忍不住伸出手。
“不用。”陆星辞头也不抬，固执地和那根针较劲，“我能行。”
他又试了两次，终于把线头穿了进去，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像打赢了场小仗。温景然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清朗的笑声像檐角的风铃，在安静的堂屋里荡开。
“再笑就不给你改了。”陆星辞瞪了他一眼，耳根却悄悄泛红，手里的针线却没停，开始笨拙地往布料上扎。
温景然赶紧捂住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像浸了蜜的月牙。他乖乖地坐着，看陆星辞的手指捏着针，在裤脚上来回穿梭。他的指法显然不熟练，针脚歪歪扭扭，偶尔还会把线扯得太紧，让布料皱起一小团。
忽然，陆星辞的手指顿了一下，眉头轻轻蹙起。温景然凑近了些才发现，针尖不小心扎在了他的指腹上，冒出个小小的血珠，像颗红色的米粒。
“你流血了！”他慌忙想去拿纸巾。
“没事。”陆星辞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含糊道，“小口子，不疼。”他低下头继续缝，只是动作比刚才更小心了些，针脚也似乎整齐了点。
温景然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陆星辞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也落在他捏着针线的手上——那只握惯了画笔的手，此刻正为他缝补裤子，指尖的薄茧蹭过布料，带着种笨拙的温柔。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的侍女为他缝制新衣，针脚细密得像机器轧过的，可此刻陆星辞这歪歪扭扭的线脚，却比任何精致的绣品都让人心里发暖。
“好了。”陆星辞剪断线头，把裤脚展平，“站起来试试。”
温景然站起身，走到镜子前。改好的裤子刚好到脚踝，不松不紧，走动时也不会拖沓。蓝白相间的运动服穿在身上，衬得他脸色亮了些，眉眼间的怯懦淡了几分，倒真像个准备去上学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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