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当天，温景然醒得很早。
雨在凌晨停了，天空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呈现出冬日特有的、清透的淡蓝色。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挤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几道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有雨后清新的气息，混着厨房飘来的、早餐的香气。
温景然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昨晚那场雨夜的恐慌和不安，在睡梦中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坚定的心情。
她记得陆星辞发来的那句话：“明天我会在考场外等你。”
记得很清晰，一字不差。
她起床洗漱，换好衣服，下楼时奶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白粥，水煮蛋，还有一小碟腌黄瓜。
“小沅醒啦？”奶奶笑眯眯地说，“快吃早饭，今天考试，要吃饱了才有精神。”
“嗯。”温景然在桌边坐下，端起粥碗。粥熬得浓稠，米香四溢。她小口喝着，胃里暖洋洋的，连带着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陆星辞也下楼了。他今天穿得很简单，依然是校服，但看起来很清爽，头发也梳得整齐。看到温景然，他点点头：“早。”
“早。”温景然应道，脸颊微微发热。
两人安静地吃完早餐，一起收拾书包。奶奶把两个水煮蛋塞进他们包里：“带着，考完试饿了可以吃。”
“谢谢奶奶。”
出门时，阳光正好。雨后初晴，空气格外清新，梧桐树干上还挂着水珠，在晨光中晶莹闪烁。巷子里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映着天空淡蓝色的光。
两人并肩走着，脚步不疾不徐。温景然抱着书包，心里那点残留的紧张，在看到陆星辞平静的侧脸时，也渐渐平息了。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也许是因为他成绩一直很好，也许是因为他心态平和。但温景然觉得，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尽力了，所以无论结果如何，都能坦然接受。
这也是她应该学习的态度。
走到学校时，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在最后翻看笔记，有的在互相打气，有的则在抱怨昨晚没睡好。
温景然和陆星辞在公告栏前分开——他们的考场不在一层楼。
“我上去了。”温景然说。
陆星辞点点头，顿了顿，又说：“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他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很认真。温景然看着他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鼓励，也看到了信任。
“嗯。”她用力点头，“你也是。”
陆星辞的嘴角弯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转身往自己的考场走去。
温景然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然后深吸一口气，也转身走向自己的考场。
第一门是语文。
考场里很安静，只有监考老师拆封试卷的窸窣声，和偶尔的咳嗽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桌面上，暖洋洋的。温景然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操场上光秃秃的梧桐树枝，心里异常平静。
试卷发下来了。
她先快速浏览了一遍——基础知识，阅读理解，文言文，作文。题目都在她的复习范围内，没有特别偏、特别难的题。
她拿起笔，开始答题。
笔尖在答题卡上沙沙作响，像春蚕啃食桑叶。时间在专注中流逝得很快，等她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时，距离交卷还有二十分钟。
她放下笔，轻轻舒了一口气。
答得不错。至少，没有遇到完全不会的题，也没有犯低级错误。
交卷铃声响起时，温景然站起身，随着人流走出考场。走廊里瞬间喧闹起来，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题目，对答案，抱怨。
温景然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安静地往楼梯口走去。
刚走到楼梯拐角，她就看见了那个身影。
陆星辞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背对着她，正在看窗外的风景。晨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他站得很直，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背影挺拔而安静。
温景然的心轻轻动了一下。
他真的在等她。
就像他昨晚承诺的那样。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陆星辞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到是她，他点了点头，嘴角有很浅的笑意。
“考得怎么样？”他问，声音很平常，像是在问“吃饭了吗”。
“还好。”温景然也平常地回答，“你呢？”
“还行。”陆星辞说，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喝点水。”
温景然接过，小口喝着。水是温的，不凉也不烫，刚好入口。她想起昨晚他在雨夜发来的那条短信，想起此刻他站在这里等她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她轻声说。
陆星辞摇摇头，没说什么。
走廊里的人渐渐多起来，都是刚考完语文的学生。林晓雨也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看到他们，眼睛一亮：“苏清沅！陆星辞！你们考得怎么样？”
“还行。”温景然说。
“我也是！”林晓雨兴奋地说，“作文题目我正好准备过！太幸运了！”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考试的细节，温景然和陆星辞安静地听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三人身上，暖洋洋的。这一刻，考试的压力好像暂时消失了，只剩下考完一门后的轻松，和对下一门的期待。
短暂的休息后，第二门考试要开始了。
温景然把水瓶还给陆星辞，准备去考场。转身时，她听见陆星辞在她身后说：“别想上一门，专注这一门。”
她回过头，对他笑了笑：“嗯，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