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雕花木窗,洒在厢房的地面上,映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晕。昨日下午意儿那一声含糊却清晰的“哥…哥”,仿佛还在沈清弦耳边回响,让他在处理庄务时,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那份自心底涌出的暖意,冲淡了重生以来一直盘踞在他眉宇间的沉郁。
然而,这份好心情,在面对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茸米羹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小意儿被青黛抱放在特制的高脚木椅上,围着绣花小围兜,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桌上那碗糊状的食物,小手不安分地拍打着桌面,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显得迫不及待。
沈清弦挥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青黛,深吸一口气,端起了那只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白玉小碗。碗壁温热,里面的米羹熬得恰到好处,细腻粘稠,点缀着细碎的鸡肉茸和嫩绿的菜末。他拿起配套的小银勺,舀起一小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觉得温度适宜了,才谨慎地递到意儿嘴边。
“意儿,来,张嘴。”他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九岁的孩童,手腕力量尚显不足,稳定性更是欠佳。那盛着米羹的勺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颤抖弧线。
意儿倒是配合,小嘴一张,“嗷呜”一下含住了勺子。可沈清弦收手的速度慢了半拍,或者说,他高估了自己对力道精准的控制。只听“啪嗒”一声,小半勺米羹没能顺利进入意儿口中,反而滴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意儿粉嫩嫩的脸颊上,还有几滴溅到了她精致的绣花围兜上。
意儿被脸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弄得一愣,眨了眨大眼睛。
沈清弦心头一紧,连忙放下碗勺,取过旁边备好的湿软棉帕,手忙脚乱地去擦。可他毕竟从未做过这等细致活,动作难免有些笨拙,非但没擦干净,反而将那点米羹在意儿脸上抹开了一小片,看起来更滑稽了。
一旁的青黛忍俊不禁,连忙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连侍立在门口,原本面色沉静的顾忠,看到这平日里老成持重、智计百出的“小公子”此刻的狼狈模样,眼中也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紧绷的嘴角柔和了些许。
沈清弦耳根微热,心中暗恼。想他前世身为摄政王,执掌乾坤,批阅奏章、发号施令何等挥洒自如,何时曾这般“手足无措”过?面对千军万马亦能面不改色,如今却在一碗米羹、一个一岁稚童面前败下阵来。这巨大的反差,让他既觉无奈,又感新奇。
他定了定神,摒弃掉那些属于前世的杂念,告诉自己:此刻,你只是九岁的沈清弦,是意儿的“清弦哥哥”。他重新拿起碗勺,这一次,动作放得更慢,更加专注。他几乎是用上了研判军情时的心力,全神贯注地盯着勺子与意儿小嘴的距离、角度。
第二勺顺利送入了意儿口中。小家伙咂咂嘴,似乎很满意食物的味道,挥舞着小手,发出满足的“嗯嗯”声,催促着下一口。
沈清弦稍稍松了口气,继续他的“喂食大业”。然而,育儿之事,远非运筹帷幄那般按部就班。意儿并非乖乖坐着不动的小木偶,她会对飞来飞去的蝴蝶感兴趣,试图扭头去看;会因为吃到喜欢的味道而兴奋地蹬蹬小腿;有时还会伸出小手,想要抓握那亮晶晶的银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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