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墨尘永远知道该做什么，永远走在他命令的前面。
“很好。”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你自己也要小心。高嵩手下不乏能人异士，重生之事玄之又玄，切勿暴露行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句带着关切意味的话，让始终面无表情的墨尘眼底微微波动了一下，他低下头：“属下明白，谢主子关心。”
沈清弦站起身，走到窗前，重新望向无边的黑夜，仿佛要穿透这重重夜幕，看清远在京城那座吃人皇宫里的阴谋漩涡。
“顾家冤案，沉疴已久，要想翻案，需得铁证。”他像是在对墨尘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光靠我们目前找到的那些零散物证还不够，需要关键的人证，需要能直指高嵩与顾明远勾结的确凿证据。”
墨尘静静聆听，他知道，主子心中已有盘算。
“墨尘，”沈清弦转过身，目光如炬，“从明日起，你的首要任务，除了保护意儿，便是动用一切力量，暗中查访当年顾家军旧部。尤其是……可能在那场清洗中侥幸生还，却又被迫隐姓埋名之人。哪怕只有一丝线索，也决不能放过。”
他需要找到突破口，需要找到能撕开高嵩那张伪善面具的利刃。为意儿，也为那些含冤莫白的顾家英魂。
“是！属下即刻去办。”墨尘毫无迟疑。对于主子的命令，他从来只有执行。
沈清弦走到他面前，九岁的身高只到墨尘的胸膛，但那股无形的气势却丝毫不弱。他抬起手，想如前世般拍拍墨尘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却因这具孩童的身体而显得有些突兀，最终只是轻轻落下。
“此事艰难，或许耗时良久，或许危机四伏。但此事，关乎意儿一生安稳，关乎忠魂能否安息，必须做成。”沈清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墨尘猛地抬头，对上沈清弦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信任，有托付，有与前世一般无二的、将他视为臂膀的倚重。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再次单膝跪地，抱拳道：“墨尘在此立誓，必竭尽全力，万死不辞！定为主子查明真相，护小姐周全！”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铿锵之力，在这寂静的书房里回荡，仿佛立下了永恒的誓言。
沈清弦看着他，缓缓点头：“去吧。一切，小心。”
“是！”黑影一闪，墨尘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书房内恢复了宁静，只有微弱的烛火跳跃着，映照着沈清弦沉思的侧脸。
他走到连接卧室的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屋内，青黛在外间榻上睡得正沉。里间，小小的意儿躺在柔软的锦被中，呼吸均匀，睡颜恬静，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正做着香甜的美梦。
看着这张毫无防备的纯净睡颜，沈清弦眼中所有的冰冷与算计都化为了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坚定。
暗卫已就位，守护的网悄然张开，复仇的种子悄然埋下。前路或许布满荆棘，但为了眼前这片他愿用生命去守护的宁静，他必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夜色，还很长。而属于他们的故事，也才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