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扶公子和小姐起来!”
沈清弦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第一时间仍是低头检查怀里的顾阑秋:“伤到哪里没有?”
顾阑秋惊魂未定地摇摇头,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她猛地抓住沈清弦的右手手臂,声音带着哭腔:“清弦哥哥,你的手……”
沈清弦这才感觉到右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方才落地时,为了护住意儿,手臂似乎是撞到了藏在草里的石块,衣袖已被划破,渗出血迹,而且关节处传来异样的感觉,怕是扭伤或伤到了筋骨。他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动了动手臂,温声道:“无妨,一点小擦伤,不碍事。”
这时,墨尘的身影也出现在一旁,他脸色冰冷,手中还提着一个昏死过去、农户打扮的男人,显然是在树林边缘抓住了正准备逃离的柳芸娘的帮凶。墨尘看向沈清弦,眼神询问。
沈清弦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抚受惊的意儿和处理眼前的混乱。
“回去再说。”沈清弦用未受伤的左手,轻轻拍了拍顾阑秋的背,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意儿不怕,黑风只是受了惊吓,让妙手张来看看就好。”
顾阑秋却死死抓着他的衣角,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后怕和对他伤势的担忧,抽噎着说:“清弦哥哥……你流血了……都是为了我……”
看着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沈清弦只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那点皮肉之苦早已微不足道。他弯腰,用左手将她稳稳抱起,柔声哄道:“傻意儿,哥哥保护你是应该的。只要你没事,哥哥就一点都不疼。”
回到庄园,又是一阵忙乱。徐嬷嬷闻讯赶来,看到沈清弦手臂上的伤,又是心疼又是后怕,连忙指挥人去请妙手张郎中。顾阑秋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沈清弦身边,任凭青黛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半步,眼睛红红地看着郎中为沈清弦清洗伤口、检查伤势。
妙手张检查后,确认是皮肉伤加上关节扭伤,需静养些时日。他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啧啧称奇:“小公子真是福大命大,也是反应迅捷,若非及时制住惊马又护住了要害,这后果……”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包扎妥当,沈清弦挥退了众人,只留下顾阑秋。房间里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
顾阑秋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沈清弦的榻边,小心翼翼地用没受伤的地方挨着他,小声问:“清弦哥哥,还疼吗?”
沈清弦看着她担忧的小脸,心中一片柔软,伸出左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疼了。”
“可是……”顾阑秋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总是闯祸,还连累清弦哥哥受伤……”
“这不是意儿的错。”沈清弦语气坚定,“是有人心术不正,故意害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错。清弦哥哥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承诺。顾阑秋抬起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关怀,有后怕,更有一种她此刻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沉甸如山的守护之意。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将她包裹,最初的恐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和信任。她伸出小手,轻轻握住沈清弦左手的指尖,仿佛这样才能确认他的存在。
“意儿知道了。”她用力点头,将眼眶里残余的泪水逼了回去,“意儿以后会更小心,也会……也会快点长大,变得厉害,不让清弦哥哥总是为我担心。”
少女稚嫩的话语,却像一颗种子,落入沈清弦的心田。他看着眼前这个依赖他、信任他,却又在挫折中想要努力变强的小人儿,前世的痛与今生的暖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轻声应道:“好,哥哥等着意儿长大。”
窗外,暮色渐合。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但沈清弦知道,柳芸娘此举,已是图穷匕见。暗处的较量,即将转为明面的交锋。而他和意儿之间,经由这次生死一线的危机,那根名为“守护”的纽带,缠绕得愈发紧密,再也无法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