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无心的话语,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沈清弦心中漾开圈圈涟漪。看,雏鹰终究向往天空。他不能,也不该将她永远圈禁在这座温柔的牢笼里。
他牵起顾阑秋的小手,温润的掌心包裹着她微凉的手指,缓步走出书房,来到庭院中央。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两人身上,暖意融融。
“意儿,”他低下头,目光与她平视,语气郑重而充满引导,“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但家之外,确实有更广阔的天地。你想去看,哥哥以后就带你去。”
顾阑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真的吗?哥哥不许骗人!”
“哥哥何时骗过你?”沈清弦莞尔,伸出小指,“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带着满满的期待和信任。
勾指起誓的仪式完成,顾阑秋心满意足,又像只快乐的小蝴蝶,跑去寻青黛玩耍了。
沈清弦独立庭中,月白的长衫在微风轻拂下衣袂飘飘。他望着她欢快的背影,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庄园的围墙,越过了江南的烟雨,直抵那座波谲云诡的京城。
五年蛰伏,暗中布局。田庄的产业在他的经营下悄然扩张,成为了可靠的经济基础;与苏将军等地方势力的交好,织就了一张初步的人脉网络;墨尘的调查从未停止,顾家冤案的证据链正在一点点补齐;而他自身,这具年幼的身体也在日复一日的锻炼和韬光养晦中,逐渐积蓄着力量。
他知道,接下来的,将是更为复杂的棋局。意儿的成长,意味着她将不再只是被动的被保护者,她会拥有自己的社交圈,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包括那个即将出现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谢寻舟。而高嵩的阴影,也随着他们的成长而愈发逼近。
这五年恬淡宁静的“童稚韶光”,如同画卷般,在此刻缓缓卷起。下一卷,将是“青梅绕床·锦绣年华”。他需要引导她学习更多安身立命的本事,需要在她探索世界的同时,为她扫清更隐蔽的障碍,也需要……开始学习如何面对一个逐渐长大的、不再仅仅视他为“哥哥”的顾阑秋。
挑战或许艰巨,但沈清弦的心中并无畏惧,只有更加坚定的决心。前世失去的痛楚早已刻入灵魂,今生,无论面对什么,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他的意儿分毫。
他会是她的兄长,是她的老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直至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护她一世清欢。
夕阳西下,天边铺满了绚丽的晚霞。沈清弦走向正和青黛蹲在花圃边、好奇研究一只蚱蜢的顾阑秋。
“意儿,该用晚膳了。”他轻声唤道。
顾阑秋抬起头,脸上还沾着一点泥渍,笑容却比晚霞还要明媚。她自然地伸出小手,放入沈清弦等待的掌心。
他牵着她,一步步走向灯火通明的饭厅。身后,是笼罩在暮色中安宁祥和的田庄;前方,是即将开启的、充满无限可能的锦绣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