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庄园里还残留着些许节日特有的甜腻气息。顾阑秋趴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沈清弦悄悄帮她做的那只最精美的巧果,嘴角噙着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她日渐清丽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十二岁的少女,已隐隐有了亭亭玉立之姿。
“意儿,发什么呆呢?”青黛端着新切的瓜果走进来,见她模样,忍不住打趣,“莫不是还在想七夕哪颗星最亮?”
顾阑秋回过神,俏脸微红,嗔了青黛一眼:“胡说什么,我是在想……昨日听庄户张婶说起,后山那片溪水好像比往年浅了不少。”
正说着,窗外隐约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几分焦急与愤懑。顾阑秋好奇地探出头,只见庄子的管事正陪着几位面带愁容的庄户站在院中,似在向顾忠禀报什么。顾忠眉头紧锁,脸色颇为凝重。
“出什么事了?”顾阑秋放下巧果,拉着青黛便往外走。
院内,庄户李大山见到顾阑秋,如同见了主心骨,连忙上前行礼,语气急切:“小小姐,您可得帮我们拿个主意啊!”
原来,是庄子赖以灌溉的水源出了问题。流经庄子田地的一条主要溪流上游,被邻村恶霸赵老四强行改道,引向了他们村的田地,致使下游庄子这边的水渠几近干涸。眼下正是稻谷抽穗的关键时节,若再无水灌溉,今年收成必将大减,庄户们一家老小的生计都系于此。
“我们去找他们理论,那赵老四仗着人多,还反咬一口,说我们庄子往年用水太多,断了他们的水路,蛮横得很!”另一个庄户气愤地补充道,“他们……他们今早还恶人先告状,一张状纸递到县衙去了,告我们庄子侵占水源、殴打邻村!”
顾忠沉声道:“我已知晓。此事关乎庄户生计,绝不能退让。我这就去县衙,向知县大人陈明情由。”
顾阑秋听得柳眉倒竖。她自幼在沈清弦的教导下读书明理,深知“民以食为天”的道理,更见不得这种恃强凌弱、颠倒是黑白的行为。一股正义感在她胸中激荡。
“忠伯,且慢。”顾阑秋出声叫住欲走的顾忠。
众人目光都聚集到这位年仅十二岁的小主人身上。只见她虽面容稚嫩,但一双明眸却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与智慧。
“赵老四既然抢先告了状,我们若只是口头陈情,恐怕难以立刻取信于官府。”顾阑秋思索着,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沈清弦平日教导的律法案例和处事逻辑,“我们需要一份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辩词,将事实、证据、律法依据一一列明,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顾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深知小小姐聪慧,却不想她已能想到这一层。“小小姐的意思是?”
顾阑秋深吸一口气,看向李大山:“李叔,你将事情始末,尤其是赵老四何时改道、如何阻拦你们、他们田地往年用水情况,尽可能详细地再说一遍。”
她又转向青黛:“青黛,去书房,将《水部格》(虚构的古代水利法规)和本县的田亩水册取来。”
沈清弦此时正在书房与宋知府派来的师爷商议事情,听闻院中动静,缓步而出。他并未立即介入,只是静静地站在廊柱旁,看着阳光下那个小小的身影,正有条不紊地询问、分析、指挥若定。他的意儿,真的长大了。
顾阑秋并未注意到沈清弦的到来,她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场“官司”中。她仔细聆听着李大山的叙述,不时追问细节,又快速翻阅青黛取来的书册,指尖划过一行行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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