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心中微动。他看到的不仅是技巧的进步,更是透过这笔墨,看到了顾阑秋那颗纯净、快乐、充满对生命热爱的内心。前世的她,在深宅后院中,也曾喜欢摆弄笔墨,但画作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愁。而眼前的画,阳光明媚,生机无限,正是他耗尽心力、想要守护的今生模样。
“画得很好。”沈清弦轻声开口,怕惊扰了这份美好。
顾阑秋闻声抬头,见是沈清弦,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带着几分期待和小小的得意:“清弦哥哥,你看我画的麻雀,像不像?”
“形神兼备,意趣盎然。”沈清弦由衷赞道,手指轻轻点在一只歪头麻雀上,“尤其这一只,机灵劲儿画得十足,像你。”
顾阑秋闻言,脸颊微红,嗔道:“清弦哥哥取笑我!”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沈清弦笑了笑,目光再次落回画上,语气变得有些悠远:“意儿,画为心迹。你的画里,有阳光,有快乐,有对万物的好奇与喜爱。这很好,非常好。记住这种感觉,无论将来遇到什么,都尽量让笔下保留这份生机。”
顾阑秋似懂非懂,但能感受到沈清弦话语中的郑重与期许。她用力点头:“嗯!我喜欢画画,可以把看到的美好东西都留下来!”
沈清弦心中慰藉,又道:“书画之道,亦是修心之道。能沉下心来观察一花一草,一虫一鸟,于细微处见天地,于笔墨间养性情。这比单纯读死书,更能让人明心见性。”
此后,书画课愈发频繁。顾阑秋进步神速,不仅花鸟画得越来越好,沈清弦也开始教她一些简单的山水皴法。有时,沈清弦会铺开大幅宣纸,两人各执一笔,合作一幅画。沈清弦画嶙峋山石、苍劲古松,顾阑秋便在一旁添上嬉戏的猿猴、烂漫的山花,一刚一柔,一静一动,竟意外地和谐有趣。
青黛和徐嬷嬷有时进来送茶点,看到案头堆积的画作,都忍不住称赞。徐嬷嬷更是感慨:“小小姐这画,看着就让人心里亮堂。”
沈清弦将顾阑秋一些得意的画作仔细收好,或装裱起来挂在书房、她自己的房间,或仔细卷起收藏。这些充满童真和生命力的画作,对他而言,是比任何珍宝都更值得珍藏的礼物。透过这些笔墨,他仿佛能触摸到顾阑秋无忧无虑成长的年轮,感受到自己重生使命正在一点点实现的踏实与暖意。
而顾阑秋,则在笔墨丹青的世界里,找到了另一种表达自我的方式。那些无法用言语精确描述的欢喜、憧憬,甚至偶尔一丝莫名的惆怅,都能在笔端细细流淌。她尤其喜欢画沈清弦看书或抚琴时的侧影,虽然每次都被他发现,抢过去“没收”,但她乐此不疲。在她稚嫩的心灵里,隐约觉得,用这种方式将“清弦哥哥”的美好瞬间留存下来,是一件无比重要且幸福的事。书画双修,修的不仅是技艺,更是两人之间日益深厚、难以言喻的情感纽带,在无声的笔墨间,静静流淌,悄然生长。